李纯对志远诚心道歉,志远只淡漠的说声“没事!”,跟着就扭开了脖子。
“善德,不准小气!”李熙拉长了脸:“姐友弟恭,不光是挂在嘴上的!”
跟着就长叹一口气,教训姐弟二人道:“其实你们啊,都还是孩子心性,这么浅显都看不明白,你们一个怒火三千丈,一个委曲得要死,为什么?是因为在你们心底里,互相视对方是自己的亲人,爱之深恨之切,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动静!夜深了,我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参详去!都回去睡吧!”
李纯走了,志远却还磨蹭着不肯走出书房。
“怎么?”李熙瞟他一眼。
志远鼓起勇气:“老师,有个问题,老师不准问,可我还是很想搞清楚。老师,你到底从何而知,姐有文件要交给张复生?”
李熙脸一黑:“知道不准还问?滚回房间摊尸去,明天还要上学呢。”
志远不肯放弃,茶几上有一包开了包的英国蓝莓松饼,是之前李熙怕志远和李纯半夜肚饿,叫朱厚辉拿了来开包的,志远走过去,用边上的精致的点心小碟装了两块,卖乖的凑到李熙身前,恭敬的捧给李熙,语气温软的装可怜:“老师,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今晚我压根就睡不着。”
李熙接过碟子,心有点软,可还是不松口:“少来这套,回屋去吧!”
“老师……”志远放大招了,撒娇似的扭动着身子,拉着李熙的胳膊轻轻摇:“您忍心看着我一晚上睡不着,眼光光的挨到天亮吗?”
李熙笑了:“哟,你这是撒我的娇啊,这可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啊!呵呵,和老师玩这套,你觉得有用?有些事,如果老师不想告诉你,别说就这两块饼干,你扑我怀里喊我亲爹都没用!”
志远的脸,刷的就红了。
李熙笑得更开心了,孩子窘迫的样子,真可爱!
可志远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李熙立时再笑不出来!
志远说的是:“所以,老师会把建新的文件交给调查团,也不是为了安抚我和姐,是老师本就已经有这个打算,对吗?”
不但李熙立即止了笑,边上的朱厚辉也是暗里眉毛一挑,这也正是他心里的疑问!
在朱厚辉看来,李熙固然很爱两个孩子,但会因此改变做人做事的原则和风格吗?不,不会!
在他以为必然会“淹”掉的文件,东翁却要把它交给调查团,朱厚辉直觉这不是东翁对两个孩子的妥协,而是东翁本身就有意真的把它交出去,而利用这事收服两个孩子的心,是东翁顺手拈来的神来之笔,甚至是故意为收服两个孩子布的局!
李熙深深的看志远一眼,话说到这份上,干脆一撸到底,让这件他已决定去做的险事,利益更大化:“你倒不愧是个心眼儿很灵的孩子,有悟性!是的,那些文件,要不是我真心的想交给调查团,没人能胁迫我做如此危险的事!”
李熙伸手搭上了志远的肩膀:“善德,我说过,我会尽量设法把文件交给调查团,我知道你们开始都不相信!可我初心不变!你知道,亲情和家人,在我心里,是多么的重要,家就是家,不是战场,我希望在这个家里,不要有猜忌和谎言,我从自己做起,承诺了,就尽力去做。而你今晚,故意跑去三进,和老师玩阴的,你真的太让我失望!我是真心心疼你被纯儿的话伤到了,才轻罚你,只打了你三戒尺,轻罚不等于事小,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看到志远满脸羞愧,李熙一笑,故作自嘲状:“你再怎么玩阴的,也无法拉我下水,可我,不用人拉,自己就往水里跳了!”
李熙又看一眼书桌上的文件袋,回头看着志远,已是一脸凝重:“善德,相信老师,我会把那些文件,妥善的交到调查团手里,文件里头的那些照片,特别是中国人被砍头,还有放马沟村民被烧成焦炭的那些照片,我看了,心里也不舒服!一个中国人的良知,我也还有那么一点点!”
“老师……”志远又惭愧又感动,眼睛一红,这回不是矫情,是真的落泪了。
李熙乘机把志远拥在怀里,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然后拉他在沙发上一起坐下,甩出一个大礼包:“为了你今晚能睡踏实,唉,我就破一回例,准许你问那个本不应该问的问题。”
志远连忙称谢,然后问是不是自己和李纯言行有疏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李熙反问。
志远知道老师是在诱导自己反思,然后再给他剖析讲解,他珍惜每一次这种学习的机会。
“我细细想过,仍没有头绪,”志远道:“最大可能是在万寿寺我和姐的对话被人窃听,可当时在门外的是林有,林有功夫不差的,我问过他,他说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你是怎么分析的?”李熙问。
“姐与传单事件有关,昨晚我放学出来回家后先去了姐那里,然后被叫来老师的书房,老师第一时间就发现我刚哭过,必然会对我和姐说了什么起警惕心,今天上午姐借口捐衣服去万寿寺找我,只怕老师会派人跟踪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