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三爷疑惑又惊惧的看着海山:“你去哪?不会是想着去杀远子吧?”
见海山不言语,就知道是了。
庆三爷连忙劝道:“唉,海山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各有志,他又不是你亲生的,随他去吧,让他自生自灭,就只当是这些年,养了个小猫小狗!三哥是心疼你啊,你一直那么疼他,杀了他你还不心疼死啊?!”
庆三爷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可说实话,除了心疼海山,他还是不舍得志远死的。
见海山不说话,就知还没劝住,庆三爷连忙再劝:“海山啊,你看,他一看见你,人就软了,你能把他给看晕过去,说明他有多在意你!这孩子,打小就孝顺,那孝心,是实诚的,看在他是个孝心的孩子的份上,就由他自生自灭吧。”
怕海山不听劝,庆三爷又加了一句:“何况这会子,可不是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时候,要整出什么事来,三哥事小,带累了张卢两位兄弟事大啊。”
海山不满的瞪了庆三爷一眼:“三哥你倒还为他说话!他在意我?在意我,就不会为了追求他的泼天富贵,撇下我而去追随李熙;在意我,就不会瞒着我去做我最恨的汉奸!就算他还在意我,但他可曾有在意过你?你是他三大爷,打小那么疼他,可他,却带人抓你!良心简直就是被狗吃了!”
海山推开庆三爷拦着他的手,眼里闪着决绝的光:“三哥!他不是小猫小狗,是白眼狼!他既当了汉奸,就人人得而诛之!他现在,是为鬼子作恶的特务,多留一天,老杜家的罪孽就重一分,这个不肖子,再留不得!”
走出两步,又回头对庆三爷道:“三哥,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先去找卢兄弟聊聊,然后出去晃晃,打听打听消息,很快就回来。”
当晚,特训班的学员在大杂院,先是配合特务们对大杂院里各家各户进行搜查和盘问,然后到警察署听森田训话,搞到九点多,才被大赦回学校休息。
学员们晚饭都还没吃,又累又饿,还再没卡车相送,得自己徒步走回学校。
一路上,满系学员们都没人言语,一方面是累,一方面是没情绪,没能抓住庆文秀,被总教官森田贞男臭骂和拳打脚踢了一顿不说,明天的中秋,不用指望能回家过节了。
他们中的好几个人,挨了森田贞男的巴掌。
森田贞男冲进大院的时候,通往左右两厢二楼的楼梯,都有他手下的特务或学员在往上冲,一窝蜂似的,乱成一锅粥!现场指挥不力,执行不力,看得森田窝火!
当搜查完毕确认又让庆文秀跑掉时,森田在通贝路警察署,对这次行动进行小结,对手下除了破口大骂,就是拳脚相加。
之前负责指挥的那个特务,被森田贞男打曝了左边眼眶,志远也挨了森田两脚,因为志远一副病恹恹的烂样,列队听森田训话时站都站不直,看得森田火大,完全没个新国家情报工作人员应有的样子!
志远一句都不敢言语,他知道自己状态极差,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脑子里一脑袋浆糊,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心中恐惧、懊恼、羞愧、悲愤,全是负面的情绪,很容易就说错话出昏招,志远知道此时自己脑子不灵光,所以他尽量不说话,别人问他什么,都只眯着眼做身体不舒服状,只摇手,一句话都不说。
在警察署,志远虽然身体状态不佳,走路都腿发软,还承受着巨大的思想压力,但他仍没有放弃对案件进展的关心,现在此案已经不仅仅涉及他的三大爷,还事关他爹爹的生死!森田和几个他手下的大特务在警察署商议时,他借故走近,听到森田贞男对其中一个亲信吩咐,要他给相关人员打电话,要求设在各交通要道的明岗暗哨,严格盘查,并且要特别留意粪车。
为什么要特别留意粪车?志远不明就里,他只看见,森田吩咐完了就带人离开了,急如星火,还杀气腾腾!
志远不知道森田贞男是急着带人去臭水沟埋伏,专等去取粪车的庆文秀自投罗网,但志远从森田的动静,他知道森田肯定是已经有了判断和目标。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带着寒意的秋风,让志远的头脑清醒了好些。
他尽量的摒除杂念,逼自己将心思放在如何应对森田的动静上,不准自己再去想爹爹会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又要如何和爹爹解析。
森田吩咐各地关卡要特别留意粪车,显见得是森田已经掌握到什么情报,知道逃走的犯人,准备用粪车藏人的方法,逃出长春。
如果爹爹和三大爷,真的用粪车藏人之计,那他们过关卡的时候,就是送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