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脸上也有了兴奋的光:“可不!森田这几天,为了抓庆文秀,搞得到处鸡飞狗跳的,如果抓不到人,可有他受的!哈哈!”
李连山左右看看,然后手一招,在李克耳边耳语了几句,李克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打发了李克,李连山走过院子,进到屋里他娘的房间,脸上再没有一丝的奸滑,而是换上了一脸的恭谨。
李连山好几十岁的人了,这会子,却像个孩子一样,搬张小马扎在他娘跟前坐着,把今天的“功德”,细细的说与他娘听。
一如李连山所愿,他娘听了,原本板着的脸,渐渐出现了笑容。
“娘,”李连山扶着他老娘的膝,仰着脸看着他娘:“我是不争气,没能给李家的祖宗长脸,可只要有机会,给鬼子使个拌子下个套什么的,还是敢的!”
是日上午,朱厚辉走进伪国交通部部长的办公室,看到李熙,又一次独立窗前,黯然的看着窗外,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朱厚辉知道李熙在烦什么,哥儿又给东翁,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只要壮士断腕,就能减轻受连累的程度,可东翁明面上把身受重伤且有“知情不报”嫌疑的哥儿交给了森田贞男,说只要查出哥儿违法乱纪,就与哥儿彻底划清界线,要森田贞男“秉公执法”,但暗里却不舍哥儿,不肯放弃他,想尽办法要帮哥儿擦干净屁股,救他于水火。
可帮哥儿擦屁股,这回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艰险!
朱厚辉轻轻的关好门,凑过去在李熙的耳朵边上,悄声通报:“东翁,刚收到消息,货已出城,时间大约是今天凌晨2点15分,从城东关卡,用的是一辆四轮粪车,货藏在车上的一个粪桶里。货在一个山边下的车,有人早就等在那里接应,赶着一辆拉着秫秸(即去掉穗的高粱杆)的马车,那接应的人,按李克形容的身形容貌,应该就是杜海山。李克说,看到他们是向东北走的,往卡伦方向。正好是中秋,李克说虽然天没亮,但月色极好,他看到那货,走路明显还是一拐一拐的,应该是腿上枪伤未愈,如果没有马车,肯定走不快,而且很惹人注意。”
李熙转头冷静的看朱厚熙一眼,没有说话。
朱厚辉明白主子这一眼的意思,立即道:“消息确实可靠!虽然是偶遇,事前根本想不到杜海山还会用粪车,但货,却是李连山故意放的。”
“而且,”朱厚辉又告诉李熙:“我从关卡和‘那边’也收了风,今天凌晨,李连山确实在城东关卡。今早还被森田抢白了一番,很是没脸。”
不只是听人说,也有自己的求证,朱厚辉之所以能成为李熙最信任的亲随,就是因为他做事确实是细致有分寸。
跟着朱厚辉,就将李连山和李克如何掩护粪车出关,如何尾随跟踪的详情,向李熙汇报。
朱厚辉说完,不由地感叹了一句:“想不到那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吝啬鬼,竟然还有如此肝胆!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李熙冷哼了一声:“有啥想不到的!还记得五年前他老娘住院时,最爱给别人看、到处向人夸耀的是什么吗?是她儿子上学时得过奖的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是《位卑未敢忘忧国》!”
李熙一摆手,示意朱厚辉打住,现在不是管李连山人品的时候。
“马上让大温带两个人,悄悄的去追踪货物的具体去向。”李熙下令道。
虽然已经过去小半天了,但大温的本事,还是可以信任的,朱厚辉请示李熙:“如果追踪到了,怎么办?是抹掉?还是救?”
将那两人从这世上抹去,对于李家,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做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无对证!
李熙沉吟一会,一脸的坚毅果决:“救!参照梅子瑜的走法,送庆文秀出关,撇清杜海山,让他能平安的回浑河堡。”
“是!”
朱厚辉恭敬又钦佩的应了一声,他的东翁,选择的,是一条艰险繁难、但也是让人敬重的路。
李熙先是冷哼一声:“杜海山这人,不可小觑,不是想抹就能轻易抹掉的。抹时若出了岔子,只会我们两边都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森田!”
然后,李熙幽幽的道:“这些其实都不打紧,打紧的是,货决不能先落在森田手里,如果让森田抓到杜海山,那善德的谎言就破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然后就是催促朱厚辉:“快去!让大温带上展贤和林平,他俩可是追踪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