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志远应着,一边把亲手涂好进口果酱的面包,递到李熙手里。
李熙却放下不吃,问志远:“这次你去平顶山,你姐是不是准备和你一起去?”
李熙给志远出的主意,可不是白出的,他知道李纯有意独闯平顶山,他必须阻止李纯去冒险。
“应该是吧。”志远答道。
“你告诉纯儿,她不必去了,因为不再需要她去收集和整理证据,平顶山事件的真相,很快将大白于天下。”
“啊?”志远吃了一惊。
李熙揽着志远,小声的告诉他:“你现在是李家的顶门柱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才会在日常行事中更通盘的考虑问题。这次张惠霖来家,可不是来和我叙旧这么简单,你还记得那个你救过的梅子瑜吗?这一次,他也和张惠霖一起来了长春,我送给了梅子瑜一份大礼……”
听了李熙的叙述,志远好不激动:“我说张会长这回来家,怎么对爸那么好,红豆酥和莲子酥都几大盒!原来爸竟然有如此肝胆,敢帮三角抗区送东西!”
“三角抗区的苗可秀,可是个大学生!他在东北大学,听过我的课,我对他印象颇深,此人除了热血,为人还通达机智,是个能和日本人好好斗一斗的人才。”
志远恍然大悟:“难怪爸答应给他们送东西,原来您和苗可秀有师生之谊!”
跟着就惋惜道:“爸,你怎么不答应见梅子瑜一面呢,如果可以由我们提供森田贞男的行踪,借他们的力量,把森田贞男给宰了,那多爽啊!”
自从知道了赵文豪的死讯,志远就恨不得森田贞男早点死!志远相信李熙对森田也是恨之入骨的,因为李熙之所以丢官,就是森田贞男搞的鬼。
“天真!”李熙端起以前老师的架子,教训志远道:“凡事不能想当然,涉及政治的,更是只讲利害不讲常理。你压根不用指望北平军事委员会会调动他们的力量刺杀森田贞男,即使已经有他们的人,死在森田手里,他们也不会动森田!关内的国府,之所以一方面以资金和武器资助东北的抵抗力量,一方面又不抵抗,丢了整个东北,就是想尽量避免和日本人的冲突,或者说是不想给予日本人把事情扩大的口实,怕日本人打华北的主意。这一年多,汉奸被锄杀的不少,可你几时见过有日本人被国府刺杀的?”
想想还真是!志远不得不承认,李熙说得有道理。
志远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借刀杀人既然不成,那,把森田贞男给“阴”掉的可能性呢?志远之所以想把李阎王收于门下,潜意识里,就是有朝一日,由李阎王把森田贞男给阴了!李阎王的枪法,可是又快又准,弹无虚发!
“我知道你在想啥!”李熙脸一沉:“除非你活腻了,想与国家机器为敌,不然,别轻举妄动!”
奉天浑河堡。
天刚亮的时候,赵一春就起来了,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后,把一大碗热汤面端上炕桌,汤面因为滴了香油,整碗面香喷喷的。
赵一春家的炕头上,坐着正在抽烟的杜海山,他昨晚,在赵一春家过的夜!
赵一春一扭屁股坐上炕,身子贴着海山,娇嗔道:“海山哥,别抽了,赶紧吃面,趁热乎!我在面里头,给你卧了两个鸡子呢!”
赵一春嘴角含笑眼角含春,她的海山哥,从关内看他师傅回来后,在她家过夜的频次,比之前几年密集好些,两人的关系在人前越来越明路,赵一春好不得意。
赵一春觉得,有些话,是时候挑明了,话要怎么说,她在肚子里已经掂量过八百回了。
之所以要掂量八百回,是因为她的海山哥,回来后的这些日子里,表面上没什么,可时不时的,就发呆,闷闷不乐。她怕一个不小心,弄拧了,把现在已有的幸福给搞没了。
海山吃着面,说了声:“面不错,筋道!”
赵一春听了,机会来了!赶紧往海山身边又贴了贴,鼓起勇气开口道:“海山哥,当年,你许我说,等远子成家了,就娶我,现在,远子已经姓了李,他成不成家,和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说,咱是不是早点儿把事办了,我好趁还年轻,为老杜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娃?!”
海山正在挑面的筷子一停,可过了一小会,海山继续挑起面,往嘴里送。
边上赵一春大气儿都不敢出,更别说是再催问了。
海山吃完,放下筷子,或许是不想赵一春太难过,语气比平时温和好些:“一春,我要娶你的心,不变!我知你想早点把事办了,好在人前堂堂正正的,可我暂时不会操办婚事,少不得要你再等我个三、五年。我帮三哥逃跑这事,要被日本人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要和我成了亲,到时只怕磨坊都要被没收,那你和妞妞怎么办?磨坊里那么些工人又怎么办?咱不能光想自己,也得想想别人。”
“哎!我听海山哥的!”赵一春只能附和。
正说着,外头有人喊海山,是石头的爹,说是白云寺的虚云和尚看海山来了,要海山赶紧回家去。
海山走后,赵一春在炕桌上用手支着脑袋胡思乱想,怕磨坊被鬼子没收,会不会只是借口?她的海山哥,不会是还顾念着他对远子的承诺吧!
应该不会!海山哥刚才,就没有提起过远子一个字!海山哥都说了,见了远子就要把他往死里打,海山哥可是个说话算话、一诺千金的人!
可是……海山哥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总像是有心事,时不时的,就发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