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着张信义,很久没有说话,最后长叹一口气,“你先别去忙,跟我来……”
张氏走出门房,向内院走去。
到了内院门口,张氏转头对张信义吩咐道:“在这稍等我一会。”
张信义点头,他知道,张氏对处置郑仲璋,已经做了决定。
上房郑老夫人的房里,还亮着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郑老太太哪里睡得着!
张氏走进屋,对原本在房里陪老太太的郑家老四摆摆手,老四就退了出去。
张氏走到老太太跟前,双手在身前,绞着自己的手帕:“娘,自打伯瑜没了,娘当我是亲闺女,我……”张氏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用手帕抹眼睛。
老太太长叹口气:“你不用说了……我……我不拦你……”
“娘……”张氏一脸惭愧。
“仲璋是我的儿子,可伯瑜,也是我的儿子,四个孩子里,伯瑜最顾家,最听话……”老太太痛苦的摇摇头:“最要不得的是,老二忘了本,竟然帮日本人做黑心事,他爹要是还活着,一定不容他……”
当晚深夜,郑家二爷郑仲璋,因出卖长兄以及杀侄夺权阴谋败露,羞愧难当,在关他的客房里,上吊“自尽”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两挂马拉大车,在六名骑马的炮手的护卫下,离开了郑家,头辆大车上,除了放了几口大箱子,还坐着郑家七虎之首张信义,而在他边上,坐着一个姓孙的老头,他是常胜找的花舌子,受常胜委托,专门就郑先开赎票事项与郑家联络。
两辆马车离了郑家,常胜派在佳木斯的探子,就赶着马拉爬犁,在后头远远的跟着,那探子心情大好,到出了佳木斯,更加是开心的唱起了二人转!
这探子为啥这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前头那两辆大车上,箱子里装的是啥!
是常胜绑了郑先开,向郑家要的“诚意金”!
常胜原勒令郑家,在三天之内,给常胜送去五万大洋,两百支快枪,三万发子弹,这还不是赎金,只是诚意金,到底要怎么才能赎回郑先开,得先把东西送上岭了,才能谈!这“诚意金”,经张信义亲自上岭送礼说情,以及花舌子的从中说合,快枪减到一百枝,子弹减到一万发,可五万大洋一个镚子儿没少,山上连烧饭的算上,也不到一百人,五万大洋分下来,就算喽啰也至少一人有百十块大洋,有这么一笔钱,过年的时候,又能狂嫖滥赌了,想着大钱就要到手,你说这探子心里能不美吗?
太阳渐渐升起,一路顺利,这探子心里欢快,一路寒风都没能挡住他哼哼,而且很快他车上就多了一个人,常胜大柜于大个子因今天是收诚意金的大日子,了水的足足撒出去二十里,这多的一个人,就是离老窝二十里点的探子,在郑家的马车过去后,也坐上马车回山!
两人正在热议哪个窑子的娘们**更大更白,前面远远的一声枪响,惊破了他们的黄粱美梦!
斗子岭上,常胜的大柜于大个子,站在关口,看着空荡荡的下关,还有已经升得高高的太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说怎么还不见人呢,这可是五万大洋,够花个三、五年的,可千万别出岔子!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才回议事厅招集四梁八柱商量对策,就有探子飞报:“当家的!不好了!郑家给咱们送东西的车马,半道上被别家打了闷棍了(即劫道)!”
“啥?”于大个子一跳三尺高:“哪个不开面的,敢老虎嘴里夺食,吃横把吃到老子的头上?!”
绺子里的二当家,指着那探子道:“这是咱撒出去十里的崽子,在那疙瘩,还能有谁啊,不用说,一定是牛心山的双镖!”
于大个子喝问那探子:“可看清了?是双镖的人吗?”
那探子答道:“我是听到枪响,爬上高处看到,有二、三十人,劫了两辆大车,里头有张信义,还有老孙头呢,肯定是郑家的车,劫道的全蒙面,看不清脸,可完事后是向牛心山去了。”
“我就说,是双镖!”二当家的叫了起来:“自打咱灭了五省,双镖就到处和人说咱舔日本人的腚,还说总有一天,要给五省报仇呢!”
“报仇?”于大个子冷笑:“就凭他们那几条破枪?哼!老子不是不动他,是留他在咱前头当个屏障,炮灰而已!五省咱都灭了,想灭他双镖,只要拉上日本人,还不是说端就端?”
二当家的问于大个子:“当家的,咱现在怎么办?这到口的肥肉,总不能就这么让双镖给叼了去吧?”
于大个子想了想,吩咐二当家道:“你带上几十个弟兄,去牛心山跑一趟,和他们当家的猴皮老四说,见者有份,咱可以分他一万大洋,但他也得懂规矩,别再给咱下绊子,你和他说,咱这可是给足他面子,先礼后兵,他要是不领情,那就是撕破了脸,要他好好想想,双镖有没有能和常胜过不去的份量!”
二当家的肉痛那一万大洋:“一万!打一闷棍就一万,这也太便宜猴皮老四了。”
于大个子跺脚,对二当家的小声骂道:“你懂个屁,日本人对撕票催得紧,眼下不能和双镖撕扯太久,快去!先把钱捞到手再说,日本人那里,还有一份呢!今天再不宰了郑先开,日本人那边,可没法子交待!”
在集合人马的时候,从佳木斯就跟出的那个探子,带着二十里点的那个探子一起上了山,说的和前一个探子差不多,并再次确认,那些人得手后,向牛心山去了。
很快,二当家就一马当先,领了四、五十人,下山去找双镖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