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没有把孩子直接交给张氏,而是叫过李阎王,一边示意李阎王把郑先开接过去,一边道:“去,把孩子给人家送过去,少堂,以前,你害死了人家的男人,今天,由你亲手还人家儿子,也借这个机会,为你以前的伤天害理,向人家,真心的认个错。”
李阎王的目光,霍的就是一抬!以他桀骜不驯的性格,怎么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去给个婆娘认错!
李阎王心说:老子拼死帮他救儿子,不就已经表明态度了吗,还要当面认错?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李大阎王,不要面子啊?!
可终究,还是一言不发,从志远手里,接抱过郑先开,向张氏走去。
志远说话,已经有气无力的,他人有多不舒服,李阎王看得出来,这个时候顶撞志远,李阎王不忍心。
李阎王走到张氏面前,把孩子往张氏面前一送,眼看向别处,张氏把人接过去后,李阎王很想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说,更别说是认错道歉了。
转身就走,不认错,自己是不失面子,可哥儿呢?
哥儿会失面子!
哥儿还正在生病……
这次来佳木斯,哥儿不但担惊受怕,差点在常来后巷子里把命都给交待了,还累成了狗,昨晚人已经不舒服了,还得硬顶着,凌晨2点就出来吹风,备战斗子岭的后山突袭……
这为的是啥?
为的是,讨好郑家,帮他释仇……
还有!那小祖宗,身子软弱,脾气可不软弱,敢逆他意,王朝宗都被他踹了!可不好惹!
李阎王偏着头,仰着脸,看都不看张氏一眼,很没诚意、很应付式、甚至是吊儿郎当的,轻轻说了声:“我错了!”
跟着扭头就走!
这世上,能让他给人说:“我错了!”,除了哥儿,还真没谁了!
张氏抱着郑先开,看着李阎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以狂傲着称的李阎王,纵然态度不好,可还是说了那三个字!张氏知道,这有多么的不容易。
志远见李阎王把一个大好机会,就这么浪费掉,气得想打人,可这会子,他可没有力气打骂李阎王,他感觉被一阵紧似一阵的晕眩感冲击着,已经快顶不住了,志远只想赶紧爬上爬犁,别在这里晕倒,叫人笑话了去,郑家的人都在欢庆胜利,自己要这会子在这栽倒了,像啥话!那可绝对有损明心堂的威名!
志远勉强对张氏作了个别:“姐,恭喜你们母子团聚,我还有事,先回了!”
跟着,就向明心堂征用的马家爬犁走去,越走越感觉心慌难受、头重脚轻,但他却挣扎着尽量装成没事人一样。
林有快步上前在志远身侧想扶志远,志远推开了他的手,这么几步路都要倚傍他人,和晕倒在地有什么区别!
爬犁!一定要自己走到爬犁那去!
志远已经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了,偏偏自己和爬犁之前,突然还有个人拦着!
是李阎王!
李阎王瞧着志远脸色不对,忽然脸发青唇发白,整个人脚步浮浮,吓坏了:“哥儿,你哪疙瘩不舒服?我背你!”
志远喘着气,没力气搭理他,绕过他继续向爬犁走去,大鱼看得亲切,上前向李阎王丢个眼色,意思是叫他别拦着!他自己则在志远身侧紧跟着,随时准备出手相扶。
大鱼是真正明白志远意图的人,王志军曾经向林有大鱼他们埋怨过,说志远有个毛病,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大鱼深以为然。
志远终于坐上了爬犁,林有和李阎王也醒悟了,赶紧上去挨着他坐下,大鱼亲自掌鞭,赶起马就走,一边向胖子丢个眼色,意思是叫胖子组织好下剩的人,赶紧跟上。
志远开始还死撑着,和郑家人点头招呼,到爬犁驶远,真想人一歪就倒在林有身上,可又怕吓着林有他们,到底还是咬着牙,说了句:“今早……起得早,我……躺会补一觉。”然后挣扎着,自己把身子伏在了爬犁上。
人一躺下,劲儿一松,人就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听得到林有他们在急急的呼唤他,可他们说的是什么,却已经听不清了。
而张氏,抱着儿子,一直目送志远的爬犁远去。
“大奶奶,”二虎请示张氏:“咱也回吧?”
“李善德人明显不舒服,可还是叫李阎王把开儿抱给我,可见他想帮李阎王释仇之心切,”张氏仍眺望着明心堂正在远去的爬犁,幽幽的道:“他应该能料到,只要他提出,我就会答应他的,可他终究还是守约,没乘机向我提和李阎王释仇的要求,君子啊……”
“是啊……”二虎乘机劝道:“或者,大奶奶就卖他一个人情呗,毕竟,李善德这人,很值得一交!也毕竟,人家这回可是下了死力气,帮咱救回了少爷。”
“嗯……”张氏漫应一声。
二虎有点惊诧,现如今,少爷已经救回,不需要再与明心堂做交易,这儿此刻也没明心堂的人,再没人给大奶奶压力了,大奶奶却竟然应了!
高兴之余,心里不禁佩服起志远来,郑家与李阎王释仇,这个他曾经认为是不可能的事,那李善德,竟然真的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