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已经吃过了,惟一斋送来的酒菜,大鱼帮林有留起了一大碗。
堂屋的炕是最大的,除了志远住东厢,明心堂其它人全挤在这里,
林有吃过饭,把大鱼拉了出去到厨房里,叮嘱道:“哥儿吩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晚上还是要有人值夜,你安排好。”
大鱼轻轻点头:“虽然于大个子和郑仲璋都已经死了,可这毕竟不是咱的地盘,又摊上个李阎王,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放心,我不会大意,老早安排好了,我上半夜,胖子下半夜。”
大鱼倒是更心疼林有:“上半夜我值夜,哥儿我替你照看,你先睡上一觉!”
当晚,大鱼值完上半夜,回大炕上叫起胖子,就见林有人睡在被窝里,双眼却直勾勾的,死死的盯着屋顶。
大鱼瞟屋顶一眼,那上头,没任何异样,更不会有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漂亮女人。
大鱼过去,在林有头边蹲下,捅了捅他:“想啥呢?”
林有披衣坐起,示意大鱼轻声,别吵醒边上的人,然后套上衣服下炕:“你睡吧,我瞧瞧哥儿去,该给哥儿吃二和药了。”
大鱼跟着林有出了屋子进了厨房,揪着林有,不让他去做事,这犊子还没告诉他,刚才他在想啥呢!
林有对大鱼再熟悉不过,凑在大鱼耳边轻声道:“我想,等这次回去了,去趟浑河堡。”
“替哥儿向老爷子求药?”大鱼也压着声音。
林有点头。
可大鱼却摇头:“哥儿不会准你去的,上回关四想去,哥儿不是已经发话了吗,谁敢去烦老爷子,他和谁急!你别硬来,那小祖宗,连朝宗都赶,翻脸比翻书还快,何况,杜老爷子,也不是那么好求的,哥儿的那个小赵叔叔,不是被老爷子打断了腿?”
“不说求药,下个月不是老爷子生日吗,我去给做好吃的、给老爷子拜寿去!”林有的小眯缝眼,放着光:“你说,老爷子配好的两大瓶子药,会不会还在五斗橱里放着?”
大鱼听了,挤眉弄眼:“咋的?若求药不成,你还想偷啊?”
可跟着,就是皱眉了:“那不是别人,是顺天菩萨杜海山!你就不怕他打断你的腿!”
第二天上午,志远的烧仍然没退,不方便去郑家找张氏,张氏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林有在堂屋里正和大鱼及李阎王商量事呢,在外头了水的长嘴来报,郑家七虎之首张信义,在门外求见。
林有忙带了大鱼出到门前相迎,已经是熟人了,张信义也不过多客套,拱着手说:“两位兄弟,我家大奶奶,来拜访你们东家,人马上就到!”
说着便见两辆锃亮的福特轿车开来,头辆车上头,先下来张氏的贴身丫环珍儿,跟着就是张氏,后一辆车里,跳下郑家七虎中的二虎,指挥着人,从车里搬出好些东西来,像是礼盒。
张氏穿一身彩绣紫缎面白狐毛出锋的旗袍,外罩紫貂大氅,鼻子上架一副水晶墨镜儿,趾高气昂的模样儿看得林有和大鱼心里都直嘀咕,不知这位富婆,今儿是要唱哪一出!
张信义说是“拜访”,后头二虎又在搬礼盒,林有估摸这是来还救子之恩的。
虽则如此,仍要以防万一,林有意味深长的看了大鱼一眼。
大鱼人细心,多次被志远委以安排警戒安保的重任,久而久之,大鱼就成了安保负责人,明心堂的人,都要服从大鱼的轮值安排。
大鱼还看林有一眼,顺了下眼皮,那是“放心,已布防。”的表示。
林有上前拱手为礼:“郑夫人,您这是?”
“来拜访你们东家李堂主!”
林有赶紧伸手肃客:“那,请!”
进到堂屋,胖子等人早已从炕上下地,站在炕前迎客。
林有叫胖子:“快上茶!”,一边伸着手,把张氏往墙边太师椅上让。
张氏在客座上落座,环顾四下,并不见李善德,边上大炕上,放着很多被褥,可却全部都铺叠得整齐,明心堂的人,经过一晚的休息,看上去人人精神饱满,头脸干净,从中可见李善德驭下之严。
张氏殷勤动问:“你们东家的病,可好些了?”
林有没到主位上坐下,垂手回应道:“已经好些了,谢谢郑夫人。请稍候片刻,我们哥儿马上就到!”
跟着就是给大鱼打个眼色,意思要他先赔着客,好让他脱出身来去东厢。
哥儿在东厢刚刚睡着,起床见客穿脱之间,林有怕他着了凉,想着亲自过去侍候。
“且慢!”张氏叫住了林有,眼上墨镜都不摘,双腿一拧架,端着架子道:“你们东家的病,还没好利落吧?昨晚才请了大夫看过,今儿一早就又请大夫,这会子,如果是才吃了药睡下,就别打扰病人了。”
这话听得林有一愣一愣的,心说出啥妖蛾子呢,你厉害,显摆你家眼线多是吧,连我们今早儿又请了大夫给哥儿瞧病都知道,可说不打扰病人,却挑这会子登门拜访,这是成心呢还是故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