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等人送走张氏之后不久,张信义带着张氏推荐的大夫曾老爷子就到了。
东厢里,林有摇醒了志远,一轮望闻问切之后,曾老爷子一张老脸拉得老长,狐疑的看了志远几眼,眉头拧成了疙瘩。
志远正在头痛若曾老爷子动问,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中的丹毒,曾老爷已经从炕边站起,两手往袖筒里一插,袖着手,安慰病人道:“不要紧的,歇着吧。”说完就走了出去。
林有、李阎王和大鱼,赶紧从东厢追了出来。
“曾老先生,”林有见曾老爷子不是回堂屋开方子,而是直奔大门,快步上前用身体拦住老爷子的去向,客气的拱着手:“老先生怎么连方子都不开就要走?莫不是我们有什么慢待之处,如有,请您老见谅,郑夫人说您老好脉息,求老先生给咱哥儿开个方子吧。”
曾老爷子仍然袖着手:“老实说,这病,不是普通的感冒风寒,另有乾坤,我治不了。老李的方子我看过,也不坏,你们继续吃吧。”
“就凭曾老先生这一句话,就知道老先生确有真本事,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大鱼也拱起了手:“请曾老先生给我们哥儿开个方子吧,我敢说,李大夫的方子,肯定不能和您的比。”
曾老爷子被大鱼这一吹捧,脸上和缓了好些,手都从袖子里抽出来了,摇着手道:“过誉了,不敢当。”
张信义上前,也拱起了手:“老爷子!看大奶奶的面子,您就给开个方子吧,那李哥儿,从昨天就吃老李的药,可到今天烧都没退,看得我都怪心疼的。”
被一众人捧着求着,曾老爷子赚足了面子,态度也就软化了:“好吧,可我丑话说在前头,方子我开,也担保能让病人舒服些,但说实话,我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至于为什么不能治本,”曾老爷子看着林有:“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曾老爷子的医术还真不是吹的,一剂药下去,不过半个多时辰,志远的烧,真的就全退了。
傍晚的时候,志远睡醒,头不痛了,人轻快多了,可当他看清在炕沿上坐的人是谁时,立即就头都大了。
那是李熙三大亲随之一的大温!
“温叔……您怎么来了?”志远支起身,一边眼睛紧张的到处瞅,大温在这里,李熙不会也来了吧?
幸好,并不见李熙,而且林有和大鱼也在屋里,这说明李熙没来佳木斯,不然林有和大鱼不会在这陪着大温。
“东翁打电报死催,你都不回长春,我能不来吗?!”大温黑着脸:“十二道金牌都召不回,翅膀硬了是吧!东翁说了,等你回去,家法侍候!”
大温脸黑,手却不黑,扶志远坐起不说,还把那棉袍给他围上。
大温瞧着,感觉志远的身板,比平时更加单薄,不由得皱眉:“你感觉怎么样,怎么才这几天功夫,就脱了形了呢?”
志远赶紧道:“已经好多了,头也不痛了,人也不晕了,没事了!”
“就这么瞧着,精神确实还好,那个什么曾老爷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大温说着,深深看了志远一眼,眼里有了赞许之色:“斗子岭和郑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小子,贼大胆,但好歹是顶下来了,有你的!”
大温拍拍志远的肩膀,由衷的感叹:“不枉东翁花那么多心血栽培你,扬善名收人心,还让日本人吃了个暗亏,这一仗,打得漂亮,哥儿长大了,出息了!”
志远听大温如此赞扬他,心里也欢喜自得,嘴上却谦虚:“若不是爸的恩泽,有马玉川倾心相助,别说拿下斗子岭交好郑家,只怕想保住明心堂的名声都难呢,马家这次真的很尽心,我都不知怎么谢马大爷才好。”
“马家这边你不用担心,东翁自会重谢他,”大温伸手在志远的额头上探了探:“放宽心睡吧,好好养病,等你身子轻快些,跟叔回长春。”
这会子,志远可不想再睡,一来都已经睡了两天了,二来人一精神,他就急着想去看郑家大奶奶张氏给他送的八色礼物。
啥时志远变得对礼品财物如此上心了?
不是志远眼皮子浅,更不是财迷,而是志远听林有他们说,张氏那八色礼物中,有一样了不得的东西,就是那柄曾经要了张氏丈夫郑伯瑜性命的匕首——星光!
林有把礼盒捧进了东厢,小心的放在炕上,然后从里面捧出个雕花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在炕桌上。
东厢屋里,除了志远,只有大温、林有、李阎王、大鱼,胖子把门,为啥在自己窝里还要把门?因为张氏悄悄交待过,星光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好东西!”大温看着木盒,叫了一声。
“哦?”志远不解的看着大温:“温叔,这盒子是好东西?”
大温点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头雕的吗,是老山檀!这种木头,老贵了,而且你们看,这雕工,多精细!包浆也厚实,是件古董呢!这盒子里的东西,一定不得了!”
志远让林有把灯芯挑到最大,然后亲手慢慢的打开那个老山檀雕花木盒。
木盒子里,红色丝绸衬里上,放着一把匕首,浮雕精美的花叶纹铜鞘略显古旧,而刀柄竟然是由白玉琢制而成的,呈羊首形,上面有极细致的花纹,玉质晶莹,温润的散发着宝光。
志远轻轻拔出匕首,和海山给他的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完全不同,这把匕首的刀刃,竟然是黑色的。
志远拿着匕首,翻翻正正的看了又看,“这匕首真的能削铁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