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走回进白云寺。
志远在虚云的僧房里,和虚云足足唠嗑了一下午,志远各项目标均达成,而虚云老和尚,先是痛批志远不知道将心比心:“你以为,你救了你爹几次,就了不起了?也不想想,如果换你是你爹,花了半辈子心血、辛苦养大的孩子突然就跟了别人姓,付出了那么多,自家却形单影只,要是哪天一伸腿,连个后都没有,你伤不伤心?!窝不窝火?!”
虚云激动得直跺脚:“还认贼作父,叫那个给日本人舔洋腚的李熙是爸,你不知道你爹最恨的,就是李熙吗!”
虚云也勉励志远,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争取早日,让海山对他有所改观,并答应志远,常去浑堡看望海山,如果哪一天,海山松口肯原谅志远了,他将第一时间通知志远。
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志远因还有事,一定要走,老和尚依依不舍的,送出好远,临别,哭着抱着志远,在志远的脑门子上亲了又亲。
亏得还知道要早放志远起程,免得天黑了路不好走,不然,黑子都怕那老和尚,要把他家哥儿的脑门子,给舔秃了!
隔天,志远又到白云寺,向虚云和尚打探他爹的口风。
听虚云和尚说,他已经把志远的情况对海山说了,海山虽然没有松口让志远回浑河堡,但已经不象以前那样,提到他就青筋爆起,两眼能喷火似的,理性了好些。
虚云告诉志远,海山说他绝不会轻信任何花言巧语,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并一再强调:“叫他小心做人!当不当特务,那是他的事,老子现在管不着他!但人在做,天在看,当特务,若是为中国人当卧底,可以,但要让我知道那王八羔子,敢糊弄老子,敢帮着日本人祸害自己的同胞,老子还是会撅了他!”
几天后,志远从奉天回到长春。
志远先去他开办的孤儿院,看望那些孤儿,孤儿院离王元明家的医馆不远,从孤儿院出来,志运就去王家找王元明父子,准备让他们父子给自己好好把把脉,看看抗丹毒的方子,要怎么调整。
志远觉得,李熙说得对,想保护爹爹,想杀森田为赵文豪、张建新报仇,首先,就是自己不能倒下!
而当务之急,就是要确保有可靠的药物,让自己的丹毒不至于轻易的,就上亢。
而这个,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是王家父子的继续努力探讨,另一个,就是设法从海山那里求药求方。
有赵一春替自己说话,特别是有虚云和尚的居中调停,志远相信,他爹海山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没有根本上的变化,但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让原本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求药求方,增加了一些可行性,志远已经决定,过几天,就派出林有,以给海山做生日为名,到浑河堡试试向海山求药求方。
到了王家医馆,却不见王朝宗,只有王元明在。
王元明告诉志远,王朝宗被李熙相请,去了佳木斯,原因是李熙听大温说,佳木斯有个医术了得的徐老爷子,贼利害,望闻问切,就知道志远发烧不是受寒感冒,而且别的大夫搞来搞去退不了的烧,他一剂药下去,不过半个多时辰,他的志远的烧就全退了。李熙请王朝宗去佳木斯拜访徐老子,看能不能对改良志远现在吃的药方有所进益。
志远听了,不由得心中感念:爸对我,还真是没说的……
志远回到家的时候,虽是傍晚了,李熙还没下班回家,没见到李熙但见到刚从外面回家的大姐李纯,李纯的打扮,让志远吓了一跳:“姐,你这是去钻煤窑了,还是咱家破产了?你咋穿成这样啊?这一身的黑灰,埋汰得像个煤黑子似的!”
“敢说我埋汰!谁说我钻煤窑了,我钻的是煤球机!”
李纯用手,在自己衣服上最脏的地方蹭上点煤灰,玩笑的追着志远就要往他脸上抹。
志远的身形和步法,自然不是李纯能追得上的,但李纯却在另一个意义上追赶着志远。
就在几天前,李纯放弃了在经济部的公职,专心于李家事务,准备接手家族的生意,并从低做起,在李熙新投资的一家煤球厂当工段长!
李纯为什么有此改变?因为她确实认识到,自己需要好好的历练,而挑起家族生意的担子,不但是她身为李家长女应承担的责任,也是深刻接触社会和历练的好方法。
同时,她也想通了,给张复生办的《国际协报》副刊投稿,来来去去换笔名,几时才能不突兀的见到张复生?
可如果,她是手握庞大李家资金的李家企业总经理呢?
光是成为《国际协报》广告大客户,就已经能让她有机会和张复生经常见面了吧!
知道了原委,志远对李纯挑起了大拇指:“放着千金大小姐不做,换一身工装钻煤球机,姐,你这份为了信仰,锲而不舍的精神,我打心眼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