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辉的提醒下,刘季援和志远之间的手语交流,李熙虽然没有正眼看,但却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入了他的眼!
之后志远的行为让李熙恼火不已,明显是志远知道可能杜海山正不知在哪里盯着他,志远表面上没什么,但他应酬之间,就明显很挑人了。
从典礼现场和宾客们一起走路去饭庄时,志远更是一路和张汉贞及张信义走在一起,气得李熙在心里直骂:妈的!怕杜海山看到不高兴,离那些日本人还有公职人员远点可以理解,可我是你爸,要不要躲我躲出去那么远!平日里鞍前马后,搀着挽着,粘乎着老子,这会子,有多远避多远,丫的,老子不要面子啊!如此疏离,让杜海山那丫挺的看了去,这叫老子的脸,往哪搁啊?!
李熙涵养是好,但他最不愿意,就是在杜海山面前,丢份子!
一时间更是想起志远入继那天酒后叫喊的那句“胡言乱语”:“我不是三姓家奴,我姓杜,我也只姓杜……”
只姓杜?
这是何等的混帐和荒谬!
都已经入继李家了,你只姓李!
老子可怜你,准你日后得到杜海山原谅时兼挑李杜两家,竟然还不知足!还妄想让那杜海山,爬到老子前头去?
就是因为这个,李熙表面上没什么,肚子里却窝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志远一个玩笑,被他逮到机会就发作,狠狠的训了一通。
李熙沉着脸,看着窗外,路边的树木电杆,飞速后掠着。
心情平复好些了,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对面铺位上、已经乖乖听令、上床补觉的孩子。
却意外的发现,他的善德并没有睡着,而是正用手肘撑着,微抬着身子看着自己,眼神是那样的可怜,带点胆怯,充满着讨饶的意味。
李熙的心,忽的就是一疼!善德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早有杀伐决断,在自己面前肯听话,肯认错讨饶,是因为他不想自己难过!
他的善德,是很在意杜海山,但他也在意自己!
“还不快睡……”
还是嗔怪的语气,但李熙的声调,已经温柔多了。
怕孩子心里还有疙瘩睡不着,李熙还起身过去,把志远按在枕上,轻柔的帮志远掖好了被子,才退回自己铺位上,闲目养神。
晚上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李熙换过衣服,就把志远叫到书房,一开口就是大事:“富锦的罐头厂,要尽快筹办!如你说的,产品主走出口外销的路子,但规模格局不能小了,罐装生产线更加不能只限一条,要立意把这个厂子,办成有成名品牌的大厂,让产品,行销世界!”
志远听了一愣,看着李熙:“爸,我和贞姐合作开厂,你为何如此看重,这里头必有缘故,能告诉我吗?”
李熙神色冷峻:“富锦一带,水产资源丰富,人口却不多,日本拓务省盯上了这块肥肉,准备在日本搜罗渔民数千人,移民到这个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渔业生产,还准备择址建罐头厂,生产罐头供外销和军用,你别问我这消息是否可靠,你要做的,就是和日本人抢时间,尽快投产,抢占原料市场和成品外销市场,让日本人即使明年真的移民成功,也得打消建厂的计划,让当地打渔为生的汉人和赫哲人,不至于被日本人强行驱离最好的渔场后,还要受日本人罐头厂的二次盘剥!”
志远惊讶的看着李熙,虽然李熙不准他问消息是否可靠,可志远心里明白,这消息,绝对可靠!
李熙最恨日本人向东北殖民,认为这会让中国人亡族灭种,所以对日本人的殖民相关情报一直最上心,前不久,李熙才通过张其先,将搞到的日本拓务省和满洲国和组的日满移民会社的移民规划,交给了梅子瑜。为此,远在大连的张惠霖,还又给李熙送来了他最喜欢的红豆酥和莲子酥呢!
此事不小,志远不敢怠慢:“爸,您放心,以前,我也参与过您和张会长联手与日本商人的暗斗,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这建厂的资金……只怕二十万都打不住……”
李熙一副胸有成竹状:“这个你不用担心,罐头厂设四股,你一股,张汉贞一股,我出一股,惠霖兄最爱的就是和日本人斗了,而且总和我说,最怀念以前我们一起为中国人、为民族工业争取利权的那些日子,我相信,他要知道了原委,必定会出手支持,所以,他也算一股,我知道你手头紧,你的一股我先垫着,”李熙说着,白了志远一眼:“说了多少次,一家人,有难处就和我说,再和家里撇清,我可就真生气了!”
“是……”志远轻声应道,为了海山,为了自己的骨气,他还是希望能与李家资产撇清的,但这回,是为了和日本人抢时间,他不会迂腐。
李熙伸手搭上了志远的肩:“但这四股,是暗的,明面上,只由你和张汉贞合作,我和惠霖兄都不好出面,郑家一直在北满经营各种生意,富锦离佳木斯又很近,由郑家出面,才没那么扎眼,让日本人就算是有疑心也不好说什么,明白?”
“明白!”志远立即答应:“郑家那边,我会好好的沟通说服,我也相信贞姐有肝胆,会勇于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