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在背,被人暗中盯着,志远首先想到的是:森田案,发作了!
那将是灭顶之灾!
志远的心,立即就抽紧了,只觉得嗓子眼都一下子干了!
但他还绷得住!
李熙不止一次的教导他,无事要如有事时警惕,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事要如无事时淡定,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李熙还说,一个优秀的特工,首先得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志远压下了心头的恐惧!
除非是死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要奋勇前行,不断进步,抵达爹爹为他设置的终点,重回爹爹杜海山的怀抱!
志远暗中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又带深意的看了他左侧的李阎王一眼,在身子前倾用右手将粥碗递给一个半大孩子的同时,左手手背轻轻在鼻子上轻擦了一下。
这是明心堂系“发现敌情、准备战斗”的手语!
林有虽然不如李阎王近,也看到了那个手势,跟着也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向明心堂的其它人,发出了信号!同时,林有将目光两次看向一个地方,引导已方人员的注意力,集中到一个他早已瞧科有不妥的人的身上。
林有看向的地方,是施粥台左边,由王元明父子主持的给穷苦人免费看病的地方。那里有个人,林有已经暗里盯上他好久,而这个人,不止是林有,黑子和胖子都多少瞧科了,目光没少往他身上瞥!
那人站等王元明看病的队伍里,三十上下年纪,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身胚很壮,膀阔腰圆,瞧着不但是个练家子,功夫还不弱!人看上去气慨豪迈,但行为却鬼鬼祟祟,从进山门,林有就注意上了他,这人身穿半旧的二大棉袄,说是来领赈的吧,又不见他在施粥台前排队领粥,说是来般若寺拜佛的吧,手里又没个香烛祭品,还没少打量明心堂的人,大约是也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慢慢的走进了天王殿,一般来上香的香客,在天王殿拜过弥勒佛,就会去后面的大雄宝殿参拜,可这人很快就从天王殿出来了,到王元明的诊桌前排上了队。
林有估计,那人根本就不是真的来求免费诊疗的,而是来找什么人或东西的,之所以在义诊台前排队,无非就是看上了排这种队,好半天才往前挪一个人位,他可以很自然很淡定的观察找寻。林有还发现,当志远出现,这人的目光,就总是在不经意的往哥儿身上瞟!
志远的目光,立即向左边医台那边投去!几乎是同时,林有悄然把手伸进衣底,随时准备去摸枪,黑子和长嘴己互看一眼走向医台,而李阎王己经站在了志远左侧,不仅用身体挡护着志远,一双牛眼更是狠厉的剜了一眼那汉子,跟着就是迅速的打量四下里的动静,那人敢妄动,或是哥儿发出信号,他一回手就能把收在后脖窝的枪拨出来,一枪揭了那货的脑壳,快如电闪,压根就不用准备!他要防的是人群里还有没有那货的同伙,他的职责就是确保哥儿能全身而退!
志远看那人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人面熟!到想明白这人是谁时,志远把手放在了肚子上!
放在胸口是“危险”、“警惕”,放在肚子上是“没事”、“平安”。
所有明心堂系的人,虽然都惊讶,但也都松了口气。
“姐,你们真想我今晚去经济部的舞会?”志远忽然脆生生的,向李纯问了一句,他要把众人的注意力,从那人身上,引开!
李纯回到施粥台,就被那些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们央求,让她出面劝说志远,参加今晚的舞会。今晚在经济部,有个盛大的舞会,既是预祝新春,也是日满联谊,各部的长官和其子女,很多都会出席,她们问志远去不去,志远推说太疲累了,想在家休息,好不扫兴。
“当然啊!”李纯可是真心的想志远去。
志远故意哼了一声:“哼!不用说,肯定又是拿我当箭牌,我去可以,可姐你得再送我一车煤球!”
今晚的舞会,李熙夫妇也会出席,除了应酬,就是“介绍”文教部次长的四公子林子谦给李纯,李纯一向讨厌这种“介绍”,这种场合,总喜欢拉上志远,和人应酬过后,就是拉着志远跳舞,暗表她反感拒绝之意。
李纯笑,伸手在志远脑袋上轻拍一下:“有你这样的募捐的吗?!”
“这算啥,不过一车煤球!等姐真正当了李家的家,我事事向姐伸手,那才叫吃大户!”志远边开玩笑,边暗里向黑子,使了一个眼色。
当天下午,般若寺慈善会收摊之后,志远借口他的益发钱庄有一笔大款子要放,他要过去看看,没带李阎王,而是带着黑子,到了银钱业集中的西三道街。
志远上到益发钱庄二楼,小客厅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喝茶等他,一个是在人前久末露头的王志军,一个赫然竟是上午出现在般若寺义诊台那个总用目光追寻志远的壮汉。
志远把黑子留在门口把门,走进了小客厅,小客厅里的两人都起身相迎。
志远看着那汉子,那汉子也审视的看着他。
志远有些意外,他救了此人一命,还以为见面时这人必定会向自己三跪九叩,想不到此人如此矜持。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