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立马就去找林有,把消息告诉他。
林有听了,垂头丧气:“我估摸是我回春江一事,让哥儿知道了,那小祖宗起了性子,铁了心要踹了我,可也还顾念着宾主一场的情义,不想我面子上太难看,所以盘下春江饭店,然后让我去春江当个掌柜,再不许我跟随在他左右了。”
大鱼也神色黯然:“是的,我也这么看,这事或许不会捂太久,说不定这边事一完,回长春后就要发作了。”
大鱼再次劝林有:“有哥,要不,先给他去认个错?”
林有又难过又固执的摇头:“不去!难道当汉奸还有理了?!”
林有说完就走了,心里像是被人硬塞了一把毛毛草,甭提多难受了。
以前,哥儿扒拉完碗里的鱼粥,抬眼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满足和欢愉,从自己手里接过姜汤时,眼色又是多么的温柔和感激,自己行程耽搁迟归,哥儿倚门而望,表情是多么的焦急,哥儿教自己写字时,又是多么的认真,还手抓着手,纠正自己的笔划次序:“有哥,你那是写字吗,你那是‘画’字!写字啊是一定要这样,先横后竖,先撇后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外到内,先里头后封口……”
以前,哥儿对着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暧,就在自己抗命的前一天,两人的关系还无比融洽,那天在外头奔波错过了宿头,明心堂十几个人在松花江边燃起篝火露宿,原本哥儿是和李阎王坐在自己对面的,可哥儿去解了一回手,回来后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挨着自己坐下……
可如今……
如今的哥儿,面冷心狠,寡情凉薄,很多本应由他这个“东·青龙”去领责的事情,哥儿公开的,委派别人去做,这些还算了,眼下,竟然已经在着手将自己踢出明心堂,这真的让人心里发冷……
当天夜里,富锦县城内明心堂人员落脚的货栈。
夜深了,除了值夜的人,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林有心里闷,躲在灶间抽旱烟,大鱼心疼林有,也在灶间陪着吞云吐雾。
胖子走了进来,说志远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像是快要累趴的样子,不过是去给他端个晚饭的功夫,就见他,手里的毛笔还点在帐本上呢,可人却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就算不吃饭,也好歹上炕去睡啊,”胖子心疼的道:“我怕他这样睡,手会压麻的。”
“那叫哥儿上炕去睡啊!”大鱼不满了:“这点事也办不好!”
胖子委曲:“不是我不叫,是二爷不让,还踹了我一脚!我想着,等过一会,再去叫他。”
“咱看看去!”林有站起了身。
林有带着大鱼和胖子,来到志远房门前,就见李阎王在门边杵着呢。
李阎王轻声道:“让他再睡会吧,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估计一个人在外头,累坏了。”
林有向屋里瞄一眼,今天哥儿又是一个人出去的,不知在外头搞什么。
林有排开众人,就要往屋里走:“这么睡,会着凉的。”
“你不能去!”大鱼一把扣住林有的肩,对着林有轻轻也是坚定的摇摇头。
这会子,林有可不受哥儿待见,何必再去触霉头。
“我去吧!”胖子自告奋勇。
“还是我去吧!”林有道,抹开大鱼搭在他肩上的手,走近书桌。
志远趴在桌上睡得颇沉,肩上披着不知是胖子还是李阎王给他披的袍子,台灯下,志远脸色苍白,满脸倦容,看得林有好生心疼,林有深吸一口气,轻轻的从志远手中抽出毛笔放好,怕志远不知是不是生病了,小心的伸出手掌,用手心在志远的额头上探了探,感觉不烫,略略放心,就把嘴凑近志远耳边,温和的轻唤:“哥儿,醒醒,上炕去睡吧,看着凉!”
边上李阎王看了,暗里好生的难过,哥儿向来警醒,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竖起耳朵,之前自己给他披上袍子,他还强睁了睁眼呢,能被人这么近身侍弄而又不醒,只有林有了吧……
哥儿已经在着手盘下春江饭店,那离有哥离开身边也就不远了,最能给哥儿安全感和信任的林有,如今却和哥儿搞得如此不欢,李阎王心里,深深的为林有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