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林有兴奋的小声叫道:“我们还以为,哥儿只是能料到宋世安会和日本人顶硬,因此才肯帮日本人绑宋大哥的老娘呢,谁知这整件事儿,压根儿就是哥儿捣鼓出来的!还和宋大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日本人耍得是团团转!最让我们惊得一愣一愣的是,敢情连宋世安的命都是哥儿救的,原来哥儿还在特训班时,就已经瞒着我们,独自做下了这等了不起的险事!哥儿还真是瞒得我们苦,我们还真以为,哥儿就是因为在般若寺行善,偶然认识的宋世安呢,谁知,你们早就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林有又笑道:“哥儿,宋大哥还和我们几个,说起他曾经把你摁在地上,胖揍了一顿,他说那一回打你,打得可爽了,他说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东北,他还要把你摁在地上打,再爽一回,说这是你让他当这个汉奸县长,是你欠他的。他唠叨了好几回,要我们几个好好看顾你,养胖养壮了,别到时不经打。”
志远听了就冷笑:“他倒会显摆!他怎么不说老子踢了他命根子一脚,差点让他变太监!”
林有抿着嘴笑:“怎么没说!他说你小心眼,成心报复他假戏真做揍你的那一顿,用花盆子从身后偷袭他,砸他脑瓜子,他可是顾惜你,才对你手下留情,没真下死手打,结果哥儿倒好,对着人家的命根子就是一招踢裆,差点没让人家变太监!宋大哥说,那天他是瞧出你在生病,又才把你打了顿狠的,又是大敌当前的,不忍心再下重手,不然,他一定把你摁在地上再揍一顿,看你还得瑟不!他还说以后他是非要把你摁在地上再揍一顿的,这帐他先记着!”
“你听他吹!”志远直撇嘴:“还给我顿狠的呢,当时他捂着裆,蹲地上根本就起不来好不?!”
林有温言相劝,为宋世安说好话:“哥儿,看得出,宋大哥还是真心顾惜你的,他说,他打你那一顿,是在泄愤没错,可也没真的下死手,不然哥儿可就不止是一身青紫了,肋骨都要断好几根!他还问了你好些事,问你身上的伤有没找大夫瞧,有没抹药油,青紫可散了,又问你腰上可还酸痛,要我们几个好好的看顾你……”
志远听了,眼里的火气灭了,带着愧疚之色,讪讪的小声嘟嚷:“我……我踢他那一脚,也没下死力,不然……不然他就不是差点变太监了,是真的已经变太监了……”
林有笑了:“宋大哥知道的!你拖着病身子,帮他保县长之位,帮他保中国人的矿山,他心里都有数,特心疼你,他骂哥儿不长脑子,捧着个金饭碗要饭,放着我们几个不用,自己累死累活的!他对我们几个,千叮嘱万交待,说别再让你一个人在外头跑了,真要出去做事,至少带上我们中的一个,眼下顾惜身体,把这结石病治好,养好身体要紧。”
志远立时就是眉毛一挑,脸色一沉:“这是宋世安说的?放屁!这是你们几个说的吧?!你们这一只只一头头的,特别是那个李阎王,看我总叫黑子和长嘴做事,总不得劲儿,总想跟我出去,别打量我不知道!”
林有也不辩,这会子,木盆里的水开始变凉了,林有先用干毛巾帮志远把脚擦干,移开水盆,用毛巾将志远的脚包好放在鞋上,自己就在志远面前跪下了。
志远吃惊,站起身,忙伸手弯腰去扶:“有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林有的功夫,好得都快要赶上杜海山了,他要不想起来,志远哪里扶得起,倒是志远,被林有捧着腰,给捧上了椅子又按在座上。
志远直瞪眼,妈了个巴子的,自己扶他,他竟然不起来,这算不算是违令?
“哥儿,”林有却神情**:“宋大哥,是我林有很佩服的一个人,而哥儿,是宋大哥佩服的人,宋大哥说他最恨的人是你,因为是你让他成了日本人的县长,成了‘汉奸’,可他最佩服的人,也是你!你宁愿自己冒险犯难,也要让富锦一县之百姓少受些苦难,为他们寻一个敢和日本人对着干,会下死力维护他们田产家园的县长!他佩服哥儿胆够肥,心够大,不计生死,就是要给日本人殖民东北下绊子!这次和日本人争矿权,要没有你帮着,他斗不过日本人,斗赢了也保不住县长之位,保不住争回的矿权,他还说——”
林有顿了一顿,一双小眯缝眼,这时是又黑又亮:“他还说,哥儿和他说的,这官、这‘汉奸’,不做,很容易,肯背着骂名,为官一县,造福一方,让百姓在这乱八年月求一安生,才难!真的英雄,是肯牺牲自己,能为百姓弥平离乱的人!”
林有伸手抓住志远的胳膊,轻轻的摇:“哥儿!这说不止是他,也是你!对吗?你压根就不愿意为日本人做事,得了肾病,不在长春好好养着,却跑来富锦,巴巴的给日本人当什么专员,就是想给日本人下绊子,对不?”
志远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想有所作为,想有做特定事情的便利!”
林有听了,双眼闪亮,仿佛眼底里燃着熊熊火焰,和宋世安聊过后,他当时就已经豁然开朗,猜到了八、九分,开心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太开心了!哥儿不但没让他失望,简直还让他太惊喜,这会子,听到志远亲口承认是在和日本人对着干,林有怎么能不激动?!
林有眼里含着眼花:“哥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是真心的感激老天爷:我心尖上的哥儿,我发誓要跟随一辈子的人,如我所愿,不是贪生怕死不顾廉耻之徒,而是敢豁出去和日本人对着干的英雄!”
林有抓着志远的双手不由得就加了力道,双眼里亮晶晶的,信誓旦旦:“哥儿!我林有,今天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愿意为哥儿做任何你交待给我的事!就算是要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有哥……”志远感动的叫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因哽咽说不出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