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先是关切的问:“善德,之前在病房里,我和高佩贤理论的时候,你眼神突然就是一暗,似乎心里有沉重的悲伤,怎么了?”
志远此时,心情已平复多了,淡淡一笑:“没什么,想起一个小时候,对我很好的姐姐。”
那个“姐姐”是谁,和善德之间,有什么故事,李纯想知道,但她没有问。
那段往事,恐怕是段伤心的往事,看善德的样子,他并不愿意再提起。
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选择话题,尽量避免不快,待人处事,李纯在不断的学习,也在不断的进步。
李纯确实成熟了很多,学会了体谅,学会了掩饰,也学会了知足,之前眼前这个英俊少年,眼里的光芒,那种特别的热情,让李纯心里甜甜的。
“大丰的事,”李纯说了半句,就停下了,用眼看一眼门口的李阎王,到志远微一点头,才继续说下去:“大丰的事,爸让辉叔告诉我了,说你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仍然心痛不已,明明心痛还要装成个没事人似的,不肯说出来,说我和你谈得来,要我多开解开解你,他怕你忧思太过,怄出病来。”
志远笑了:“怎么会!我没事!”
李纯看着志远,嗤之以鼻:“少来!打肿脸也要硬充胖子,说的就是你!一下子没了半壁江山,还拉一大堆亏空,你小子,一个钱看得斗大,心里能好受?爸说他昨晚在这里陪你,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双眼直勾勾的盯在天花板上,那模样……”
“我真没事!”志远辩解,可看着李纯,忽然又触着胸怀:“姐还记得我以前和姐斗嘴,说:‘我怕你?你天成人多,我裕东和大丰人也不少!谁怕谁!’”
志远故作轻松,强言欢笑,一副开玩笑的模样:“要大丰没了,真的是一下子没了半壁江山,裕东也就才两百多人,和天成的一千人真的没得比,以后,我是真的不敢得罪姐了,不然姐吼一嗓子,呼拉围上来一千人,真的能把我踩成肉饼子……哈哈……”
李纯难过的看着志远,她现在为李家掌管天成贸易公司,天成下设制鞋、制帽、制衣三个附属工厂,人员规模可比煤球厂大多了。大丰是善德的骄傲,善德这话,脸上在笑,心里在流血吧……
李纯一脸真诚,盯着志远,眼里亮晶晶的:“善德,我知道,你对大丰是多么的不舍,但你舍了,你……你真是好样的!”
就这一句话,让志远脸上虚伪的笑意慢慢退去,眼里渐渐有了水汽,脸上渐渐有了欣慰和骄傲。
“善德,身体要紧,既然决定了舍弃,就别太放心上。”
“嗯,我会的,谢谢姐……”
“从现在起,我会多留存一些现金,头寸方面,有什么要帮忙的,和姐说,姐会尽力帮你。”
“不用……,真的!”
李纯嗔怪的白志远一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又聊了一会,李纯再次瞟了李阎王一眼,志远会意,向李阎王一摆下巴。自己住院好几天了,在医院里说话不便,出来之前,他就知道李纯必会问他徐常青那边,可有给她的工作指令,在医院里说话不便。
李阎王走出雅间,站在门外,看模样,两人在里头,并不是卿卿我我,只怕是有什么秘密要说,李阎王满心的不高兴:“妈了个巴子的,又是啥秘密,老子都听不得!”
左右瞟一眼,立马凝神屏息,开启他最强大的听壁角模式,无奈里头的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不真,只隐约听到什么“徐大哥”、什么“消炎药”……
黑子回到长春,志远已出院回家,黑子告诉志远诸事妥当,虚云和尚拍着胸口承诺,一定为志远好好的在海山面前说道说道,让志远农历二十一那天,准时到达白云寺。
想着即将和海山父子团聚,志远满心欢喜,走路都一蹦一跳的,晚饭时间,从三进二楼下来,准备去二进和李熙他们一起吃饭,在院子里,就被一阵子花香吸引。
花圃边上,已经堆了些稻草、锯末,应该是因为快入冬了,黑子对他精心莳弄的花草,准备剪枝后盖上稻草、锯末,让花草过冬了。
可就在这季节,却还有一支月季花,开得极盛极妍,花有碗口大,红花黄蕊,花瓣层层叠叠,在风中像蝴蝶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走过去,花香更是浓郁,还带着一股子甜香。
看着那花儿,志远想把它送给李纯,这会子,李纯应该下班也回家了。
可就这么送,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姐那天在那么些人面前,为自己辩解,自己以花相谢,咋啦?!那是应该的!
志远左右一瞄,院子里正好没人,三进的人,要么还在外头办事没回来,要么就在厨房里忙活。
志远飞快的折了那支花,从三进蹿进二进的速度,就像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晚饭的时候,三进里志远的人,正吃饭呢,忽然听到外头黑子一声哀嚎:“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王八羔子动了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