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看着李熙,感受到了什么,趁机再提“那事”:“爸,土龙山暴动被关内各大报纸广泛报道,被称为义举,我相信您给的情报经梅子瑜传达到关内,国民政府会有所行动,对谢文东有所支持,爸肯冒险相助谢文东,何不让我也相助徐常青呢?”
李熙立马脸一黑:“你是屁股痒痒了,还是膝盖现在已经不疼了?我已经说了,不许再提那事!你是没记性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根本就目无尊长?”
被喷了一脸屁,志远眼神一暗,低头不语。
志远那委曲失望的模样,看得李熙心里一疼,忍不住一声长叹,伸手抚上了志远的背,轻轻的摩挲他:“我知道,你没有目无尊长,你现在,翅膀早就已经硬了,要是目无尊长,就不会和我说实话,更不会这么努力的求取我的同意,自己想怎么着就已经怎么着了!你啊,就是太倔!”
李熙摇摇头,悲情的看着志远:“爸真的是已经很累了,你要帮徐常青解救他的同志,要帮你土豆叔解救家人,爸都已经不畏风险,如你所愿,尽量的帮你了,你就消停消停,好好的呆在家里养病,好不好?”
志远抬起头看一眼李熙,就又复低下头,父子相知,这不仅是真心疼爱自己的父辈和老师,也是真正懂自己的人,他知道说服李熙很艰难,也有说服不成就自已私下进行的打算,甚至已经在暗里筹措货栈的开办,但还是希望能得到李熙的同意和理解。
志远是真的希望能得到李熙的首肯,这不但是自己“死生事大”的事情,也是有可能把李家连累得万劫不复的事情,志远不想欺瞒李熙,害怕日后事情败露,不但连累李家,更伤了李熙的心。
“爸,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志远满脸歉意,乘势身子一个出溜,滑下沙发,半蹲在边上,给李熙捶腿:“我听爸的话,那事……暂时……先不不提了。”
李熙听了,先是皱眉,心里不满:妈的自己说了这么多,才换个“暂时”!
可下一秒就又原谅了志远:这小子死倔死倔的,能给个“暂时”,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况,他膝盖上还有伤,刚起身弯膝,明显因膝盖僵痛蹙了蹙眉头,可还是蹲了下去,用心又温柔的,给自己捶腿……
李熙赶紧伸手去挽志远:“起来,你膝盖上还有伤,何况,爸的累,是心累,不是腿酸……”
李熙硬拉志远重新在自己身边坐下,志远没有拒绝,坐下看着李熙道:“爸,那咱说点别的,对于时局,我有些想头和看法,不知对不对,爸帮我看看?”
“好啊!”李熙欣然同意,挪挪屁股,侧转身子对着志远,他最喜欢和志远一起做学问了。
志远小心翼翼的选择着措词:“爸,东北义勇军,兴起之时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前年最高峰时,只怕有几十万人吧,但在去年初,大部分已经被日本人消灭或打散了,能坚持下来的,在去年日本关东军的冬季‘讨伐’中也损失惨重,义勇军抗战,算不算已经失败?”
李熙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说是失败了,至少,也是大势已去。现在,除了三角抗区的邓铁梅、苗可秀部还在苦苦支撑,别的都已经没多大声势。”
“那爸觉得,败落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多了,义勇军人数虽然占优,可在武器装备、军事训练方面,和关东军没法比,组织方面更是有硬伤,难以形成合力,义勇军成分太复杂,各有各的小九九,一面抗战,一面又希望保存自己的实力,有的甚至为地盘自己人打自己人,又滥发空白委任状、滥收胡匪严重,好些山林队抗日是为了赶时髦,假抗日真发财,纪律败坏,扰民严重,不得民心。内部问题不少,军事上又落后,一经敌军迂回抄袭,顿即陷于包围,全线溃败。江桥战役和海满抗战的失败,即其显例。至于收编的胡匪,则在对敌作战时往往仍是剽掠的惯技,更无战略战术之可言了。”
志远点头:“还有一个致命处,就是国民政府的不抵抗、不支持!不支持就罢了,为了能一心只忙于内战消灭共产***的红军,还和日本人妥协,与关东军参谋长冈村宁次签定了《塘沽协定》,把义勇军的组织和支持机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都给解散了,加之少帅被迫下野,义勇军立时就失了外援,没人管没人问,成了没娘的孩子……”
志远毫不掩饰他的鄙视:“对国民政府,我是真的很失望!这是他娘的什么政府?什么政府啊?!明摆着,为了不开罪日本人,就把东北撇下不管了!狗屁政府,真的指望不上!”
李熙警觉的瞥了志远一眼:“你想说啥?对国民党失望,所以,就想抛出身去,帮共产党的徐常青?”
李熙的眼神立即严厉起来,见志远不作声,更是拉长了脸,怒气冲冲的凶志远:“怎么不说话?你竟然不否认?”
志远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勇敢的迎着李熙的目光:“爸,我和徐常青打过交道,王志军更是经常去桦甸,甚至机缘巧合之下,曾和徐常青一齐并肩打过鬼子,之后还和他的队伍一齐,在山里转了半个月!所见所闻,让我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共产***的武装,是真正抗日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