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顿了顿,看着志远的眼色也深了:“哥儿,那个车把式的安危,也是你极看重的,对不?别说出了岔子要拼命了,哪怕一切顺当,哪怕只是他们混在东门外那些车把式人堆里被人点相的风险,哥儿都不愿意让他们来担,咬死大东门外的接应由我们这边出人,宁愿自己来扛,也不愿意庆三爷和那个人来担这风险,因为哥儿也猜到了,那个人可能会是顺天爷!我……我没说错吧……?”
“还有!”林有又道:“梅子瑜身系李家安危,哥儿在尽全力抢救梅子瑜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保全着刘光祖,整个行动从天桂茶园掉包起,搞那么多花样,只是为了万一事败,刘光祖能把日本人给糊弄过去全身而退,为了这个,哥儿你想了多少法子,设了多少道道啊,这事万一败了,你自己的命还不知在哪呢,自己身上,保险绳一道也没有,却为刘光祖想得事事周全,这为的是啥?为的是刘光祖是你安插在曹二虎身边唯一的钉子,是关键时候能救老爷子性命的人,所以这回,哥儿虽不得已要用到刘光祖,却也把他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这是怕有个万一,还能有个人继续暗中保护着顺天爷,这个……我也没说错吧?”
志远看着林有,没有说话,林有这人,肚子里虽然没多少墨水,可心思明白,人又细致,在自己身上又极用心,想瞒他点事,还真不容易。
志远转头复看着山下:“你真的怀疑,那个车把式,有可能会是我爹?”
“嗯!哥儿曾经拉刘襄理到一边,问和庆三爷来接应梅子瑜的车把式,可是满洲情报组的人,刘襄理说不是,是庆三爷自己找的朋友,还说以前也这么过,庆三爷的朋友帮忙转运过不少被日本人迫害的中国人,从来没有出过事。哥儿别怪我耳朵长,那个距离,以我的功夫,能听见,而且,我看到哥儿当时的脸色,微变了变。”
志远不由得,就把头又转了回来,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林有,心里自我警醒:林有是厉害,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小心。还被林有看出脸色微变了变?那是自己的定力,还不够!修为,还不到家!
被志远盯着,林有有了压力,但话总得说完:“我当时心里就有想法,其一,庆三爷家的庆开心,曾经借给他老娘看病抓药之名,去浑河堡找过顺天爷,这可是我奉哥儿之令去陪老爷子过节时亲眼所见!庆开心和老爷子说话有背着人的时候,防贼似的连我都难以接近,可见说的一定是机密事!其二,庆三爷以前的班底儿,多因参与江桥抗战搞光了,剩个土豆,还在新京大和旅馆刺杀案里碎了,庆三爷被通缉之后,在这地界上,明着露面都不方便,很难结交新友,那么,是谁在暗中一直帮衬着庆三爷呢?庆三爷在本地,可以过命的老朋友,估计已经不多了,但顺天爷肯定算一个!而顺天爷本身,又是个为反满抗日能豁出去的人,大和旅馆刺杀案之后,就是他护送庆三爷到大连,护送转运被日本人通缉的人,在他那是熟门熟路,为人又沉着有担当,庆三爷若遇到难处时,通过庆开心或是别的什么门道,请顺天爷出马相帮,我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
“原本,我也只是这么猜,到见了哥儿硬是要顶替庆三爷在大东门外接应,还有刚才等个人哥儿也如此的紧张,我就心想,庆三爷说会带出来的车把式,应该就是顺天爷了,不然,哥儿不会这样。”
林有幽幽的轻叹:“在这世上,能让哥儿肯豁出命去也要护他周全的人、能让哥儿眼巴巴地盼望,身条都不自觉抽紧的人,应该也就只有顺天爷了吧……”
志远看着林有,没有说话,林有还真不愧是自己的东青龙,心明,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