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条件可以谈”,眼下的情况,就得有人进山洞去和庆文秀谈。
河野正一扫了边上的几个人一眼,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个伪满警官几眼。
山洞里的那个姓庆的家伙,一直强调去和他谈的人得“官大、能作主”,这有可能确实是想谈条件,但也有可能就是在耍花招,想将一个敌方的重要人物控为人质或是同归于尽,河野自己,是既不想放弃立功的机会,也不会去冒那个险。
被河野看了几眼的那全警官,叫周真光,是当地警察署署长,在满洲国,警察署这种要害部门,头儿多用日本人,周真光一个“满系的支那人”,能坐上这个位置,自不简单,除了过硬的后台,还精于察言观色、老谋深算。
周真光心里明白,河野这是想让自己去趟雷呢!
老子才不干!
你他妈的稳坐钓鱼台,却把我像过河卒子的似的往前拱?没门儿!
在河野开口之前,周真光就已经抢先开了口,还一副对河野极之关心的模样:“河野队长!小心庆犯的圈套!庆犯这口口声声一定要找个官大的,这八成啊,就是在打您的主意,您是主帅,切不轻动啊!”
眼珠子一转,又凑近河野低声建议:“高宏才与庆犯是旧相识,就让高宏才先去探探虚实好了!庆犯对着他,心里是又气又恨,但心里反而不会太提防,屁话肯定比较多,是不是真的有心归顺,就让高宏才去,一试就知!还有,如果高宏才一过去就被他咔嚓了,呵呵,那庆犯说的想谈条件,估计八成,就是假的……”
河野斜着周真光,对于这个支那人的贪生怕死,无比的鄙视,但既然人家提出了建议拿出了办法,倒也不妨一试。
在队伍后头一直趴身在草丛里的高宏才,被叫了过来。
怕露头被山洞里的庆文秀认出自己,高宏才不是走过来,而是四脚爬爬的爬过来,到了地也不敢直起身,就那么蹲着仰头看着河野和周真光,目光明显的忐忑不安。
到知道了是要他去和庆文秀“谈一谈”,高宏才是脸都吓青了,对河野急道:“太……太君!我可不能去啊!那庆老三,恨我都恨惨了,我要过去,他非要我命不可!再说了,他那个人,就是个一条道死走到黑的,哪里会归顺啊?他这是在使坏呢!”
周真光嘿嘿冷笑:“他妈的,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家儿的性命更要紧?死到临头,谁他妈的不求活命?他要真想活命、真心投诚,自然不会动你,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他一肚子坏水,想拉河野队长当垫背,你他妈的不去,难道要河野队长去?”
高宏才一听,心里大骂这周真光压根就没好心肠,这活脱脱的就是拍着河野的马屁,极尽挑拨离间为能事,要推自己去死呢!
心里急,说话可就顾头不顾腚了,忘记了眼前这周真光,虽然不是日本人,也是个有实权的官儿,一样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急匆匆的口不择言:“周署长!你这是推我去死!我和你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提我干啥啊!你咋不去?”
把个周真光,气得脸都黑了,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妈的怎么和长官说话?!”
河野正一严厉又不满的瞪了周真光一眼,然后轻蔑的看着两人冷笑:“你们支那人,就知道狗咬狗?”
然后瞟着高宏才:“你的,马上的过去,不准拖延!”
高宏才都快哭了:“太君!那庆老三,我最知道不过,我要过去,肯定被他打死!我可是有功之臣,你们可不能过了河就抽板啊!”
河野一声冷哼:“你要不过去,现在就会被打死!”
高宏才听了,脑子里一嗡,差点眼前一黑,这倒让他猛然间就有了主意,嘴里结结巴巴的应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才向山洞那边迈了两步,就装作体力不支、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倒在地,任凭别人怎么摇怎么掐,都装昏迷不醒!
庆老三那边在嗷嗷的叫,说只给河野五分钟,不然就杀了梅子瑜,高宏才暗里咬了牙,这五分钟,打死他,他都不会“醒”!
最终,被推出去的,是周真光!
周真光举双手平肩,对着山洞高叫:“好汉!两军相交不斩来使,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一边小小心心的慢慢往山洞走,一边嘴里还在嘟嚷:“枪你可拿稳当了,别走了火!”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就打在周真光的脚下,把周真光吓得身子一跳,跟着赶紧就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