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小柒则好奇,“她们在捞什么好吃的?”
浅夏答,“二姑娘养了一只猫,这几日病恹恹不吃东西,大姑娘就提到弄些新鲜幼鱼苗来喂。”
节南想,这俩姑娘的日子过得相当无聊啊。
柒小柒一听,没了兴致,“记得今年多买些藕菱种塘里,比鱼长得快,种一回就一劳永逸,每年都有收获,而且可以翻好多花样。”
浅夏转不过弯来,怔着,不知道柒小柒这是在表达对主食肉食的兴趣远远低于零嘴。
节南暗地掐柒小柒的胖腰一记,对浅夏笑道,“我们还是快走吧,别让姑母等急了。”
浅夏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带两人走过池塘,进了一处沿墙种满美人蕉的宽敞院落,在大屋门外停住。
浅夏道,“夫人,两位表姑娘来了。”
里头有人笑,“快进来。”
绸帘打开,浅夏偏头入内,转身又帮节南和柒小柒打高了帘子。
节南进屋,闻一股清冽花香,抬眼就见一位身穿绿萝襦裙紫藤绣花无袖褙衫,眉眼妆相精致,又非浓妆艳抹,气质端良大方,保养得宜的美妇人。
多年前,节南头回见到这妇人,她还只是美人将迟暮的歌姬,但那时她毫无对前途的担忧,目光尽是自信。如今嫁入官家,有夫有子女,虽为侧室,与正室无异,安居乱糟糟世道的一隅。哪怕只是表面安然,也足以让自己钦佩。
节南福身行礼,“姑母。”
柒小柒的礼做得敷衍不少,“姑母。”
这位师叔,姓桑名浣,门里地位不高,一直在外围打探,参与不到重大事务,也不热衷培养直系势力,处于比较中立的位置。
巧得是,她也姓桑,省得节南改姓。
将插好的花瓶交给一旁丫头,桑氏过来扶起节南,笑眼中目光沉厉,一手暗中搭上节南的手脉,眼神立刻明了。
“你是六娘吧,这脸色瞧着让我心肝疼,肯定旧疾又犯了。我早让你爹娘把你送来,好好调养就能治好的小毛病,可他们就是舍不得。瞧瞧,都瘦成皮包骨了。”岂止皮包骨,简直骨抽魂,快没气儿了。
节南淡笑,“好些年没犯,爹娘相继亡故之后,守孝中难免伤心,才又犯了。”
“当初接到你爹娘病故的噩耗,我差点哭得晕死过去,接着就只有一个念头,要尽我的力好好照顾你。偏你这孩子固执,怎么催都不肯动身,非要守孝一年。你若再不到,我都准备派人去接了。只要一想到我可怜的兄嫂——”桑氏拿袖子拭眼角,神情悲痛。
“我这不是来了么?”节南扶桑氏坐回榻上,“姑母不用再伤心。出发前,我做了个好梦,爹娘脚踩五色云朵而去。”
桑氏哭笑,“那就好。”
桑氏再看柒小柒,张口又合,合了再张,想要把戏演足,“柒娘,你……”但难度太大。
“……还没用早膳吧?”一出口,就懊恼,暗道都是那副胖身材能招自己说吃食。
桑氏清清嗓子,吩咐身旁大丫头,“浅春,你和浅夏下去备膳,嘱咐厨子用心思做好,比照自家姑娘们的。你俩也盯着些,我要和六娘七娘好好说会儿话,不用着急赶回来服侍。”
丫头们道是,转眼撤出屋去。
屋里一空,桑氏亲切的脸顿然冷下,起身走进一扇门。
节南和柒小柒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也走进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