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水,连天连云,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船只,一点端午的节气都没有。
节南坐在舱顶,眺望。
吉平立她身后不远。
整条船上,除了王泮林,节南,吉平,书童四人,就是几名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船夫。
节南头顶上扣着兔面具,看见船夫们的脖子里也挂着兔面具,但她真得看不出半点王泮林当初说的——兔帮气势。
王泮林说,借人不容易,又说要为兔帮建立声望。
所以,听了这些话,节南今日上船,是准备看到一船子的灰壮兔子的。结果——
节南想着就笑了,自言自语道,“这人的话得反过来听。”
“小山说我?”王泮林坐过来。
节南不惊,“是啊。没上云茶岛时,你说要借我的剑杀人,结果啥事没有。之前你说要让兔帮在英雄会上露脸,方便日后壮大,结果——”
一只鸟,扑楞着翅膀,抓在吉平肩上。
节南叶子眼眨了眨,嘴哦圆了。
王泮林望着节南变化多端的表情就笑,“结果怎么了?”
“九公子安静,飞鸽传书哪。”节南盯住吉平拿出一小卷纸来,“吉平,上面说什么?”
吉平看看王泮林,见对方点头默许,才念到,“乌明半路被劫,追踪不及。”
节南转头瞪王泮林。
王泮林摊开两手,表示无辜,“不是我劫的。”又指指吉平肩上那只鸟,“而且,不是飞鸽,是鹰。丁大先生所养。”
就这迷糊眼神,能常常对着他的脸悼念,也叫神奇。
王泮林自然不知,节南属于特异眼神。一旦她划分为不重要,人也好,东西也好,外形就会模糊化,而且她本人根本不在意看错。但需要她记住的,或已经熟悉的,却绝不迷糊。
节南再看那只鸟一眼,个头虽小,是有点鹰样子,不过这不重要,“北燎劫了乌明?那风娘和萍娘呢?”
吉平答,“今早御史台派人将乌明转到天牢,才让人半路劫走。风娘萍娘还关押在郡衙,既然消息上没提到,应该无事。”
“御史台流年不利。”王泮林的语气里有着微妙的幸灾乐祸。
节南虽然惊讶乌明被人劫走,可再一想,这事与她没有干系,但问,“这船现在到哪儿了?行驶这么久,别说群岛,一块泥巴也没瞧见。”
这时,江上突然起雾,愈来愈浓。
“迷沙群岛,顾名思义就是迷雾,出了迷雾,就进入这几座小岛的水界,再绕开江盗占领的水域,最迟午时能到。”王泮林道。
浓雾如白纱,节南看王泮林的五官也有些迷蒙,“听起来也不难找,官府为什么放任江盗,还是天子脚下?”
“一,天子在宫里,不下水。二,由熟悉水流气候变化的长白帮提供水道图,遇到迷雾算是运气好,遇到卷风就只能喂鱼了。三……”
船猛震了一下。
节南抓住扶栏,不及问怎么了,船往下突沉几尺,跌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王泮林抱着木桩,周围雾苍茫水苍茫,居然还笑得出来,“……就算有水道图,也未必能避开暗礁和突然转向的江底急流。”
节南呵呵干笑,吃着飞溅的江水珠子照样耍贫嘴,“有天然屏障的地方,就必有鬼祟猖獗,我看这长白帮八成和江盗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