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骅在节南身后笑,“你被人吓傻了吧?江陵纪二能,无本照生财,金银没斗称,借来神龙船,船破江水涨,他还道吾穷。”
节南回头,一脸好事模样,“如此厉害啊!还好我没有自不量力。”
赫连骅撇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却怎么和人交代——”突然定看楼底,一个箭步飞窜下去,挡住楼梯口,一夫当关的绝傲气势,“纪二爷怎么又绕回来了?钱还没赚够?”
节南听到纪二爷的笑声,转头看清了人,挑起眉儿,下了几阶楼梯,推推赫连骅,“别挡路,说不定纪二爷就是钱没赚够,咱不能挡人财路。”
赫连骅原本有些懊恼自己行动快过脑瓜,居然自动自发给桑节南开道,但听这位顺着自己的话调侃,大觉好笑,心情愉快得往旁边让开了。
节南走下最后一级楼梯,眼看就要从纪叔韧身边过去。
“王芷敢拿全部家当出来跟我斗,可惜派了个胆小如鼠的丫头片子来。”纪叔韧开口。
节南抬眼,明眸湛湛,“纪二爷这话大错特错。”
纪叔韧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其一,谁说这是芷夫人的全部家当?其二,还好我胆小如鼠,不然让纪二爷骗光了钱财,我有何脸面见芷夫人呢?纪二爷今日包场,请人助阵,花费不少。压低各道茶引的价格来成交,不知当不当真,不然亏得也不少。最后压轴紫君茶,漂亮真漂亮,前头抛砖引玉压根不够看,勾得我馋虫大动,差点就如纪二爷所愿,一掷万金。却突然想到,朝廷每年换贡茶,紫君去年贵得黄金不换,可是万一今年添新贡茶品,紫君就不值那个价了。我胆子是小,想来想去,便宜不敢捡,尤其还是江陵纪二爷的便宜,自觉没那本事。”
节南已经想得十分明白,今日这就是个套,等着勒她脖子呢。
赫连骅虽非商人,身为燎四王子的幕僚,还是听得懂这其中意思的。
也就是说,今年南颂贡茶要添新品种,所以新品种值钱,原来的紫君茶就没那么值钱了,紫君茶引自然涨不上去。像纪叔韧这样的巨贾,肯定能掌握最快的线报,但别人却不能。要是刚才节南听何里的话出手,动辄就是百万贯的差价,即便不会让那位芷夫人倾家荡产,也是够伤的。
纪叔韧桃花目稍稍一睁,随即笑道,“小姑娘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坏。”
节南嘻嘻笑得不以为然,“纪二爷,我刚才哪句话哪个词说你坏了?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才对。我就是胆小如鼠,眼红了,手哆嗦,箱盖打不开。等会儿见了芷夫人,真不知怎么跟她说,毕竟芷夫人今日是打算好好花出一大笔钱的,偏生托付错了人。”
纪叔韧听得心里就开始冒烟了,“小姑娘好利的一张嘴。”
节南见烟必煽风,“敢问纪二爷今日亏了多少数目,兴许能搏芷夫人一笑。否则我就只能说纪二爷知道旧爱难敌新欢,赶紧抛了紫君就走,想来芷夫人感同身受,就不埋怨我这个小辈不得力了。”
这一茬明嘲暗讽,连赫连骅都暗暗叫了声好。
纪叔韧气急反笑,“小姑娘叫什么?”
节南淡定,“纪二爷答了我,我就答纪二爷。”
纪叔韧还真说了,“七八十而已,一点小钱还亏得起。”
亏了将近百万贯!
节南不动声色,“纪二爷说得对,少娶一位如夫人罢了。我姓桑,行六。”
赚钱这么正经的事,她不怕人知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