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吃惊看向崔衍知,食指拇指夹下巴,“哦——我说一提桑姑娘,你就阴阳怪气的,把好好的姑娘说得一文不值,原来——”嘿了一大声,“衍知你早说啊!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肯定要先讲兄弟义气。”
崔衍知感觉脸热得慌,“我……”语气顿了顿,“不过把她当妹子……”
林温调侃,“这不就变了嘛?前些日子还没一句好话,今日就成妹子了?”
江风凉爽,吹不凉崔衍知耳根红。
延昱瞧在眼里,帮打圆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桑姑娘是玉真姑娘的伴读,时常出入崔府,跟衍知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熟悉彼此的性情,变得亲近了,也无可非议。”
崔衍知借口走开,林温不放过,嘻哈追去说话。
延昱淡下笑容,但始终留着一抹微微的笑,俯看码头上汲汲营生的人们。
“公子,要起帆了,您要不要到舱里去休息一会儿?”月娥来请。
延昱走下船头,面朗如日,大步如弓,忽道,“月娥,我瞧方才那位叫仙荷的姑娘气质颇佳,不似其他半大不小的丫头,与你多半能谈得来,我也就不愁路上没人同你作伴了。”
月娥温婉一笑,“谢公子挂怀,仙荷姑娘年纪与我也相仿,说不定真谈得来。”
延昱道声不错,“而且衍知和温弟都认识仙荷,我瞧那样子,没准还是洛水园出来的女子,见识自然不浅。”
月娥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怪不得沉稳中还能显得出挑。洛水女子多有自己擅长的才艺,若会司琴,妾身定会技痒,到时还请公子容妾身任性一回。”
延昱朗笑,“容!当然容!我亦能一饱耳福,幸哉!”
这时,碧云打开舱门,探看外面无人,才插上门栓,靠着门板吁了一口气,对正在查点行李的仙荷道,“还好郡主和崔公子他们没有多问。”
仙荷一边点一边道,“落了东西要送去,可能是重要的物件,所以交给侄女才放心,有何好多问的?顶多让人觉得作姑母的有些严厉,或寄人篱下的日子不那么好过罢了。”
碧云一知半解,但道,“这回七姑娘和六姑娘一道去的,真难得哪。”
仙荷点完行李,就招手让碧云过来,嘱咐道,“以为只有一船姑娘,想不到还有几位公子爷,尤其是御史台推官崔五郎和刚入都的拾伍状元延公子,文武双全,十分了得的人物。我不担心自己,却担心你无意中让他们抓到语病,等到日后给咱姑娘招惹麻烦。”
碧云小机灵,马上来个小计谋,“我装晕船,就能不出舱了。”
仙荷想想可行,“好。但你记住,要是有人来问姑娘的事,千万陪着一百个小心。”
碧云的脑瓜如小鸡啄米,然后再叹,“我倒不担心船上,只担心咱们那两位姑娘。虽然她俩常神出鬼没,像这回一起出门,不知为何,叫我心里慌张,总觉得是大事。仙荷姐姐,六姑娘写信给你,你肯定知道什么。”
仙荷柔声,“我知道的是比你多,但你不知道最好,万一漏出不对,我还能帮你兜着。”
碧云嗯了一声,“六姑娘说过,我要是还想将来出去和家人团聚,就不要太多好奇。她说,不顾什么都不能不顾自己的命,因为我家里人多,我的命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也归我爹娘兄弟姐妹三大姑三大姑丈,还有侄子侄女,将来可能好几十口人。”
仙荷长年在洛水园那种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地方,起初对节南保护碧云的做法颇不以为然。她觉得,像碧云这种难得忠心的丫头,就该直接培养成心腹。毕竟,要找一个可信之人并不容易。
然而,短短半个多月,与聪明又善良的碧云相处下来,仙荷懂了节南,更懂了王九安排她进来的意义。她和节南小柒都没有别的家人,碧云却有父母兄弟姐妹,很快乐的一大家子人。虽然此时看来她们身处小波小浪,但前方大浪滔天,不知何时就挪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