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燊又觉郁闷,“这是何意?还让吉平出卖色相不成?就算你说得都对,村长家的姑娘喜欢吉平,说开了才显得诚挚。山民朴实,性子爽直,不至于像九公子想得那么坏。”
吉平张张嘴,再闭上。他觉得这会儿老大的话更加不中听一些,但他特别理解老大的心情,压抑太久,还是爆发出来得好。
王泮林不看脸色,不改语气,“哪儿需要吉平出卖?往门前一站,人家姑娘就神魂颠倒了。而我防得不过是人性。平家村这一家显然比其他村民富裕得多,山泉只流到这家的田,冰室只有这家造着,百年桂树长在村庄另一头,其他家没有桂花酒,只有这家有。何故?”
堇燊没想过这些,只觉村长特别好客,但他一愣之下就呛,“九公子想得这么多,又把村长当成欺乡恶人,为何非要住进村里,却不听我当初另外扎营的提议。”
“因为这里住得舒适……”王泮林略沉吟,“也因为村长不是恶人,只是有点聪明头脑,知道如何发家,很容易受利诱。前提是,别惹了他的宝贝女儿。”
忽然再想起某座小山来,也是让霸爹宠上了天,养得一身霸气。他觉得小山的霸气光芒四射,但瞧村长女儿骄纵,却觉小家子气,鄙夷不及。
有意思!
“九公子。老大。”吉平一脸为难地开口。
王泮林几乎立刻猜到,“你已经跟那姑娘说了。”不由失笑,冲堇燊眨眨眼,“堇大先生,你徒弟没长相看起来那么老实,心里都明白。我说怎么三日不见那姑娘在吉平周围转来转去,才问吉平——”
尾音随王泮林的笑容收起。
堇燊起先没在意,“说便说了,你要防人性,我会派人盯住每个村人。不过,如此一来,就腾不出人手给小山姑娘送瓜去……”但他毕竟是心思缜密之人,一通百通,“九公子,你绕半天,只为打听村长女儿不见三日的缘由。你莫非觉得哪里不对?”
“托了小山姑娘的福,确实察觉到异样。”王泮林合上《书经》,铺展一张做了好多标识的地经,“半个月前果儿姑娘一行已经到了光州地界。她说一定会从齐贺山走,而平家村是约定接她的地方。再看,文心阁弟子传来的最新消息,就是四日前。在泸州,发现了果儿姑娘留下的约定标记。这么算起来,行程虽然慢了几日,但还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所以这三日消息全无,我并没有多心。泸州往东,紧邻齐贺,也许果儿姑娘谨慎起见,没再留下标记。不过,如果凑上吉平与村长女儿说清楚的日子,就太过巧合了。”
堇燊对王泮林的为人处世很有意见,但绝对不会怀疑对方的谋略,“就算你说得对,村长意图为女儿抱屈,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目的在于救人,而且对付得是混进来的今人,更不可能传递得那么快。”
“村长不需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只需知道我们是一支外地人,全副武装,严防以待,在等着什么人什么事。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就能达到目的。若传到今人探子那里,势必在必经之路阻截果儿姑娘一行……”王泮林的手指从地经上那片齐贺山脉轻抹过去,“三日无声无息,早就该警觉,是我疏忽了。”
吉平双目凛起,跨刀出门,“我去把村长抓来,问个明白!”
堇燊一抬浓眉,没阻止。
王泮林眼睑低垂,看着地图,神情中不见一丝失措,但冷,周身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