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相思花,相思树,相思人。
节南不知王泮这回是真是假,若像以往那般不上心的胡说八道,她自己一头脑热,傻乎乎只顾感动,就有意思了。可是,直觉又告诉她不会。这人迄今再如何,也不会说得这般直白,更不提这一身花香——
相思情切!
王泮林口头便宜占得那么多,节南也不一句句去记,但让他这一袖子,花落入了心,刹那涌起大潮。
她定了半晌,尚未想到如何打破沉默,忽见一道黑影至亭下,不由轻喝,“谁?”
“吉平。”王泮林却已看清来人,“何事?”
“早前在观音庵四周布眼线,刚发觉约有几十名悍徒,乔装混在香客游客之中,不知身份来历,也不知有何意图,特来禀报公子,请公子和帮主立即离开。”
节南奇道,“冲着我俩来得么?”
“属下认为很可能是长白余党。长白老帮主相当合作,已宣布金盆洗手,将分布江南的各堂口收回,准备解散长白。各当家中但有不服的,皆遭到官府严厉打击,而这些人说不准也是其中一支不服管的。方才帮主以白兔面具进了观音庵,可能让人以为是兔帮弟子,那些人才会出现。”
经过长白老帮主配合官府进行的查实,未与武器堂远岁勾搭成奸的当家只有欧四和排行最末的一位,其他当家或与远岁联手,或另有打算。原来一群热血好汉代代传下,劣驱逐良,诟病多多,各堂口争权夺利,自己人互相倾轧,早已失去仗义江湖的初心。远不止树大有枯枝的地步,而在有心人的阴谋下,根烂心腐,无可救药。
“一张白兔面具就能让人心有戚戚焉?”王泮林却不以为是,“我近来请人赶出千张兔面,正好七夕节将至,一下子就卖完了。再者,要是知道哪儿有兔面具就赶哪儿算账,能拿到这么及时的线报,长白帮就不会让人喊作过街老鼠。”
“那就不是长白帮?”节南原本还挺同意吉平的。
“可能是长白余党,但不会冲着你来。这回打击长白帮由御史台,刑部六扇门和郡衙三方联手,御史台那边崔推官首当其冲,与其他指挥官不同,喜欢亲力亲为,手段可谓雷厉风行,相当令人钦佩。李羊前一阵还收到过一则传闻,说长白某当家出高价买崔推官人头,不过酒醉清醒后又不认了。”
“崔……”节南这才发现,“崔玉真不见了!”
吉平回道,“崔姑娘刚刚往前头佛堂去了,有两个姑子跟着。”
“我是想,会不会是冲着玉真姑娘来的?”节南反应着实不慢,“崔衍知手段厉害,把人得罪狠了,那些人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而众所周知崔衍知疼妹妹,明珠佳人又闻名遐迩,玉真姑娘午时入庵,今日又是初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传进那些人的耳里也不难。”
吉平抬眉,再看看王泮林。
王泮林竟是颔首,“不错,崔推官的人头难砍,明珠佳人却容易捉——”话说到这儿,就听前面传来声声惊呼。
“吉平,你戴上兔面,通知大家,如有凶徒伤人,可以兔帮名义行事。”
节南说完,吉平就去了,很快瞧他脑袋上多出两只长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