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的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沉云,风热气闷,节南全身如同掉在火炉里,感觉脑子都要熟了,丁大先生却告诉她一个烫手消息。
文心阁即将不存。
于是,节南试图挤出一丝冷静,给自己的头脑降温,“这么大的决定,想必丁大先生经过了深思熟虑。虽然我瞧不出文心阁有任何麻烦,毕竟是外人,不知所以然。既然来都来了,就问一声丁大先生,可知你大徒弟在哪儿啊?”
“我打算关了文心阁之后云游四海。”丁大先生答非所问。
“应该的,养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哪能不精疲力尽。且大先生经营有方,到处都有文心阁的生意,肯定赚了不少,可以享享清福了。”节南这叫虚头巴脑。
但丁大先生挺受用,“不错,文心阁一百二十八名文武先生,为文心阁做事的伙计,掌柜,账房等等三百二十八名,分布州府县乡,生意五花八门,一晃眼我已管了二十余载,自问勤勉,即便出门在外,也不敢放下一日,但和赚多赚少并无多大干系。”
节南抹过额头汗,手中黑子滴溜溜滑落棋盘,打着转,最终定在一格上。
她垂眼看了看,没捡,“大先生说的是,要没别的事——”好了,她也不问王泮林了,让她回家休息吧,她可是病人哪!
“明日朝廷派人来摘匾,从此官府民间再无文心阁。”丁大先生放上白子。
节南眯了眯眼,这回很快落黑子,说话却慢吞吞,“明日这么快?可我方才还听吉康说中一庭正出文心小报。”文心阁没有了,却继续出小报?“官府不会追究么?”
丁大先生笑了起来,“文心阁的名匾是元帝所赐,朝廷收回去,表明文心阁以后不再有与他们合作的优势,与一般民营别无不同,出文心小报,或是其他营生,并不会受官府干涉。”
节南明白了,“所以,官府只是把御赐的牌匾收回,文心阁的买卖可以照做。”
“正是。”丁大先生说完,招了招手。
节南顺着丁大先生的目光看过去,见一列年青人捧着托盘走上来,托盘上小盒中盒大盒,让她想起王泮林办得那场抓周,感觉不太妙。
“这么说来,丁大先生无需关掉文心阁,只需找个接班人就好。”感觉不妙,偏偏头脑发热,而且嘴还快。
“已经找好了。”丁大先生一挥手,就有人奉上第一只小盒子,“小山姑娘打开看看。”
节南干笑着,没伸手,放一子,“这怎么好意思,我一个外人——”
“那我帮小山姑娘打开吧。”丁大先生挑开盒盖。
盒子里一块朴实无华的梨木牌,铁牌下的一串樟木珠份外眼熟,和堇燊在成翔府给她的樟木珠很像,只是刻字不同而已。
节南突觉自己掉进一个早就挖好的陷阱,说什么都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