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心!”
一道黑影,横插韩唐和节南之间,踩碎清池月光,手抬起一柄带鞘月轮刀。
节南正好踢中鞘身,轻轻落进浅水白沙。
秋水浸凉了鞋,她眼中料峭,毫不在意那道黑影,“韩唐,你当我三岁娃娃哄么?我爹向你索账?”哼笑一声,“他若在乎那些账,为何还拿出所有家财?你和我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北燎眼看就没了,你大概也有了更好的去处,究竟帮谁养兵都好,我管不着,也不关心,我就想知道谁害死了我爹,害死我桑家几十口。”
韩唐眸里幽深,“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就算你爹不索账,他知道得也太多了。”
“果然你没说实话!”节南咬牙,“桑家灭门,北燎灭国,四皇子根本没有养私兵,而你领受北燎朝廷一品衔,官至太子太傅,到头来却挑唆内斗,一边往四皇子身上泼脏水,一边让大皇子谋害兄弟,祸国殃民之后安然抽身,跑到离妃娘娘这儿,帮她捎家书。”
黑衣人拔出一段刀刃。
韩唐淡手推了回去,“子期,莫伤小南。”
节南又哼,“韩大人,还用我说下去吗?你如今成了魑离部落的狗——”
这个猜想,已在节南心中盘旋不少时日,而年颜提到一股强大的势力,非南颂,大今和北燎,让她愈发确信自己没有猜错。
魑离部落,远在草原,却真得还远吗?
黑衣人冷道,“放肆!”
“子期!”韩唐口气严厉,转而对着节南却长叹,“小南,你这么聪明,为何偏偏这么倔强?良禽择木而栖,还是你教我的。燎帝确实待我不薄,但他耳根子软,没有野心,也无能力守国,退守西原之后,若敢用我的新国策,或还有一线生机,可惜他这不敢得罪,那不敢变动,一昧讨各方势力的好。”
节南一抬手,“韩大人别说得自己竭智尽力,多忠诚似得。你冒充四皇子让我爹做事的时候,你在北燎一年都不到。”说说自己就想笑,“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我。”
虽说年少不懂事,她还喜滋滋当成自己的成就,居然傻到今日。
“不是,我真心随你到北燎为官,但你师父让我看清了真正该选的路。燎帝并非明君,也并非是我想要效命的君主,一年不到,我已知北燎会一败涂地,一败再败,最终无力回天。既然我知道了这个必然的结局,就不可能和北燎一起沉下去。”
节南怔,“我师父让你看清了路?”
叫子期的黑衣人再次插嘴,“柒珍答应,一旦成为门主,就会带神弓门投靠魑离。”
韩唐轻斥,“子期,我们中原有句话,死者为大。”
子期撇笑,“这有什么?大人才说良禽择木而栖,这姑娘也用这个道理劝过大人。北燎当时遍地苍夷,燎帝是个好人不错,但明明可以作为却不作为,置子民水深火热之中,就是昏君,神弓门总不能毁在他手上。”
节南心凉了刹那,而后冷然一笑,“这说法可不新鲜了,你们要诽谤我师父,最好换一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