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很快又停了,屋子塌了半边。
王泮林问完话过来,“鸦婆婆说这屋子就是地下迷宫的入口,东西藏在下面,所以韩唐带着多数人进去了。”
赫连骅狐疑,“那位婆婆,赵大将军之妻,对帮主不假辞色,说她取错四物,直接打发我们走,却这么容易就对韩唐他们说出东西在哪儿了吗?”
节南点头,“不错,连赫儿都能想明白,更何况韩唐。”
赫连骅起初得意,然后才叫,“我不是傻子!”什么叫连他都能想明白?
“也许因为你是乖乖遵照规矩的人,而韩唐不是。韩唐可以拿幸存的赵家军作为筹码,相信婆婆是不会忍心不救的。”王泮林说到这儿,语气一顿,远山眉淡淡抬起,要笑不笑,“东西南北,阵中取物,小山你居然拿错了?”
节南拢嘴,要笑不笑,“人无完人嘛。不过,就算你在场,也不见得能拿准。两百号人,即便站着不动让你找,都吃力,更何况是八卦阵,稍有不慎,就把小命丢了。”
“姐夫可能会很失望,他们浴血奋战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节南不喊姐夫,王泮林接棒喊。
“事事本不会尽如人意,尽力之后无悔就好。”崔衍知和林温还活着就好,毕竟他们在闯阵的时候帮了她一个大忙,“现在可以进屋了吧?”
王泮林却道,“不可以。”
节南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婆婆是赵大将军的未亡人。”
“所以,我们要尊重她和丈夫合葬的意愿。”王泮林才说完,第三波震动开始。
这回整整持续了一刻那么久,众人站都站不住,另半间屋子坍塌,屋顶整个砸下,屋子周围的地面甚至凹下一大片,顿成废墟。
众人皆趴,小柒独站。
小柒眼睛有点红,“好了,谁都不用进去了。”
节南爬起来,先找堇燊,看他背上的花花小手动来动去,这才放心。
随即,她将滑下凹坑的王泮林拉上来,不慌不忙,还不依不饶,“你刚刚说合葬?”
王泮林还没答,就有一大群人冲到屋前,噼里啪啦跪得那么重,感觉都没替自己的膝盖骨着想。
为首的鸣水客栈老板阿勇身上到处都是血迹,额头破了一大片,热泪和血混在一道,狰狞布在刚毅的脸上,哭吼,“小的们来世再当大将军和您手下的兵,夫人走好——”
说至此,阿勇喊号,“兄弟们,送夫人!一!二!”
全体双掌用力拍地,额头磕出啪啪啪三大响。
阿勇再喊,“送战死的兄弟们!一!二!”
双掌再度齐拍,啪啪啪磕三个头!
没有哭声,却有泪。
赵家军这些好男儿们纵然弹泪,弹得也是血泪,再悲痛欲绝,也往心底压下去。
节南跪,王泮林也跪,小柒和赫连骅也跪,兔帮立时全跪,无声磕足三个头,恭谨送别。
脚下大山仿佛颤不止,柏林送来绵绵不绝的涛声,一片大鸟啊啊叫着,飞进众人眼帘,在凹地上空盘旋,然后往云层飞去。阳光穿透了白云,照在大鸟们的乌羽上,放出青彩光华,就好像真载着今日逝去的美丽灵魂,送上九天。
青鸦消失天际,众人起身,哀恸未散,久久凝在空气中。
王泮林最终打破沉默,“赵大将军战死后,盛文帝尊重他的气节,将他厚葬在北都西郊,但不久就有人破坏了墓穴,大将军尸身不翼而飞,其实是你们做的。”
阿勇道,“是。大将军到最后一刻都没倒在敌人刀下,怎能由敌人埋葬?我们将大将军接到这里,葬在这间屋子的下面。夫人曾说,她此生将会守在青鸦山,死都不会踏出这里一步,要同大将军合葬。而玢镇本是夫人家乡,可以隔水望乡,毕生再无其他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