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叔韧虽然喝了不少,意识却很清晰,知道节南嘲笑他,眼里的火就烧大了,“丫头,我忍你很久了,你对王芷乖乖顺顺,对我横眉冷对,看着二爷我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我若认真对付你,或是那个连城,能让你们一夜之间变成叫花子,你信不信?嗯?”
节南嚣天的主,哪能怕这种口头要挟,“二爷今晚就可以放手一试,看我明天早上是不是就上街要饭去了。”
纪宝樊一听,还火上浇油哪?
“南姐姐,二叔他喝多了,别跟他计较。”她目光无奈,请节南手下留情。
纪叔韧大火,“宝樊,你这丫头怎么也背叛我啊?我比你亲爹还疼你,你的尿布我比他换得多,你的生辰,你亲爹不记得,我记得,喜欢什么我都想办法弄给你,除了天上的星星我摘不下来。”
纪宝樊臊红了脸,“二叔!”
纪叔韧也不理,调头冷盯节南,“至于你,我本来是打算当你亲女儿疼的。”
节南淡淡哦了一声,“我有亲爹,人虽然已不在世上,从无一刻敢忘,所以就不想再找一个爹了。二爷有心——”语气稍顿,“不对,说错了,二爷看上去好像是有心人,其实却压根没长心吧?”
纪叔韧怒,朝节南跨大一步,手捏拳,“你说什么?!”
纪宝樊急忙挡在两人中间,“二叔,南姐姐,你们都别吵了,会惊动长辈的。”
节南可无所谓,“快四十的大男人,却像个孩子一样。拿干娘的事来说,干娘对你的付出,你贪得无厌只嫌少。你对自己的吝啬却丝毫不知,一开口就是自己对干娘怎么长情,怎么呵护,怎么大度,容忍了她的小性子,但每回出场要带三四位美妾随侍。有人皮厚,好歹自知,你皮厚,却不自知,索性承认没脸没皮倒也罢了。”
顺带“骂骂”某九。
“人多情不可耻,可耻的是自己多情却要求别人长情专情,难道这还是长了心的?”节南嗤之以鼻,“所谓有心,不是你买些什么,而是你做些什么。便是生意经,做得长久的,必是用了心的。二爷那么会做买卖,且扪心自问,若干娘是一位大主顾,就你花里胡哨空口套白狼的,可有本事拿得下来?只怕你待干娘,不如待你的合伙人和大客户。”
说说就来气,节南却见纪大伯过来了,急收敛,“既然都和离了,二爷也潇洒些吧。无心,有无心的活法,不就是少了个知情知心的人为你等门嘛,没事,一堆指着你神龙船上的银子穿金戴玉的美人也等门呢,凑合凑合,一堆无心人抱作团,一辈子很快就过完了。”
纪宝樊听得愣,这话——这话——怎么那么——解气呢!
纪叔韧听得却无比酸楚。待节南和宝樊走开,纪伯丈上前怪他怎么才来,他拍住兄长的肩,垂了头,掩口掩鼻痛哭起来。
纪伯丈立刻明白几分,回头瞪不远处偷瞧他的大女儿一眼。
纪宝樊吐吐舌头,忙转回来,一边放灯,一边对节南道,“太解气了!你不知道,二叔让二婶受了多少气,就仗着二婶在意他呢,连老太爷老太太都看不过眼。”
“不过,两位老人家能同意和离,我还挺意外的。”
比起儿子,更喜欢儿媳妇的二老,足见纪家家风可爱,节南嘴上虽说自己像傻子认了那么多亲,心底其实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