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楼第四层的高台阑干处,慕风烟的目光搜寻到了那个可能会与她有一生羁绊的少年。
他一身灰蓝的澜衫外罩着一件春青色的大氅,整个人秀雅无双。
“三哥,三哥。”赵四喜瞧见赵与清,提着裙子奔了过去。
那少年笑得一脸宠溺,对她寻问几句后,朝赵四喜身后的慕风烟走去。
“风烟。”他唤她,目光有几分不自在。他微低着下颌,本清澈的目里是说不出的惆怅。
这一刻,慕风烟似乎懂了,赵与清其实从未决定好与她成为夫妻,他和她是一样的。
她突然有那么一点释怀,是放下心来的轻松。
原来从听到订婚消息至今,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淡然。
“风烟,我有话要同你说。”他依旧微低着头,声音有几许低沉,他朝一处僻静处走去,同时勒令赵四喜不要跟来。
“风烟。”他凝着她似有千言万语,他也有年少懵懂,他也有少年旖旎,可是他终究不会成为她的良人吧,她值得更好的人,他前途未明,生恐拖累了她。
“风烟,我要跟你说的是我们的亲事,今夜我会同我父母说清楚……”他毕竟老实,说到一半就显出几分哽咽来,说不下去了。
“我都懂的。”即使不懂,慕风烟也从不曾想过让他为难一分,在内心深处他永远都是她和慕白兄长一般的亲人。
他的情绪有几分激动,一时失控的吼道:“我要你知道,待你,比待我亲妹子赵四喜我更多一份喜欢。”
慕风烟只觉得耳边寒风嗡嗡作响,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少年说喜欢她,为此,她铭记了很多年。
就同那个寒冷的初春,献给慕白的那个懵懵懂懂的初吻一样。
她知道这喜欢不属于风花雪月,不属于春情缱绻,仅仅只是一份亲人之间的亲昵。
离开广德楼的时候,她恍惚间听闻几个学子说起,凉州学府的施先生被下狱之事。
施先生,不会是赵与清提过的他的先生吧?
寒风肆虐之中,慕风烟回望广德楼,双眸沉郁,内心涩涩。
“慕姑娘?”小安见她神情多了几分落寞不忍问道。
慕风烟想,若真是比兄妹还多几分喜欢,为何不愿告诉她,他退婚更多的只是不想连累她呢。
“小安,你们这里可有箭馆。”慕风烟深吸一口寒气,问道。
“箭馆?”小安想了想,“姑娘说的可是射箭的射艺馆。”
“是,我想去买一把良弓。”她垂首,淡淡道。
凉州,凉城西路。
马车至一家射艺馆门前停下,慕风烟撩起车帘就能看到此处的街道两册的繁华盛景,不用想这里应该是凉州城最繁华的地方。
小安领着慕风烟进了射艺馆。
“好在陪我叔来过一次,这里的管事我也认得。”小安笑道,“我去唤管事过来。”
慕风烟第一次来古代的省会城市,这里的射艺馆装饰豪华,弓的种类也繁复。东侧还单独设立了箭馆,专供人练习箭术。
“不知这位姑娘要什么样的弓。”一个高瘦的男人朝她走来,小安跟在他的身后。
“慕姑娘,这位是王管事。”小安介绍道。
“姓王?”慕风烟疑惑道,“莫非此处也是王家马行设立?”
那高瘦男人颔首道:“正是,在下王成。”
“还不知姑娘要什么样的弓。”
慕风烟秀丽的目微黯,沉声道:“你可听说过诸葛长弩?”
王成疑惑了下,摇摇头。
慕风烟抿了抿唇,扫了一眼弓架上的弓,叹了口气道:“我要一把不太重的,射程远的弓弩。”想来那诸葛长弩只存在古时的演义虚构之中……
王成挺直了胸膛,笑着解释道:“本馆射程最远的弓,实际射程达四百五十步左右,核算下来约莫两百五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