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院外的动静,屋中的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朝院外幽幽一望。
她的目光落在院中的地面。
只见那里静静躺着两个纸药包。
慕风烟腾地从床榻上爬起,心知张甚不会这么不心把东西放在地上。
方才张甚走后,分明是有人来过。
想来是她这一场大病听觉都减退了,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慕风烟披着一件外裳,走至院中,将那两个纸包躬身拾起。
打开来一看,心却被震撼了。
连张甚都不知她喝药极怕苦。
她素来要面子,自然不会在张甚面前表现出来,喝药时都是“英勇就义”的。
慕风烟一拢外裳,冲出门去——
柳絮横飞的桥头,清晨三三两两人群的街心,她未见那人熟悉的颀长身影。
慕风烟手中紧握着纸药包,直至手中的饴糖都被她的力度捏变了形。
姚大娘提着熬好的药赶来,正瞧见慕风烟披着一件外裳站在桥头。
“掌柜的,你怎么站在外头。”姚大娘扶着她进酒坊,“这才醒过来就出来吹冷风,若是张大夫见了又该骂你了!”
慕风烟苍白着脸同姚大娘进去,走到屋中,慕风烟突然握住姚大娘的手道:“大娘,你帮我去看看慕白吧。”
姚大娘一愣,想什么,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好半晌只道:“慕白现在在慕家做以前林先生干的事,白日里上工,夜里住在以前的老包子铺中,倒也还算自在。”
姚大娘的潜在意思是慕白现在很好,要她不要再管慕白的事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张甚每隔两日会借着给慕白看病去看望慕白。
起初慕风晴慕白的病大好了,不必再治了,便是不想花药钱了。
张甚只冷声:“慕白的药费慕风烟都付清了。”
如此,慕老娘才允许张甚给慕白治病,而张甚瞧慕风晴那架势是想要张甚把慕风烟给的药钱吐出来,断了慕白的药都成。
一日,张甚凝着慕白日渐清减的容颜道:“慕白,我知你不喜慕家长女,柳婴同我了,你若去把你和慕风晴的婚书……”
张甚贴在慕白耳边了很多,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慕白,有时候忍耐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我也曾这般无助过。但只要你坚持了,所有的你不喜欢的东西都会过去……”
慕白点点头,始终抿着唇,一字未。
张甚只觉得这子越大越发寡言了。
三月二十,阿格离回到吉星镇,他一回马行问过方知,慕风烟病了一连大半月都在慕家酒坊里没过来。
阿格离快马赶至慕家酒坊,见酒坊里有客人,林洛在卖酒,等客人走了,阿格离才上前去。
“我老大呢?”
“在里头呢,睡了一了。”林洛指着那边窗子道。
阿格离一吓道:“我老大怎么了?”
“病了快大半个月了,张大夫风寒反反复复都快拖成肺病了。”林洛道。
“什么?”阿格离一声惊呼,只听见屋内慕风烟唤道:“阿格离进来吧。”
阿格离进去的时候慕风烟已整装坐在桌案前了。
“老大你的对极了,那萧老板的货果然有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面粉。”阿格离走近,躬腰低声道,“还好走前您提醒我注意些儿,过镇关的时候没把我吓死啊。”
慕风烟闻言瞳仁微缩,淡道:“那批货是什么?”
等过了漠南我才知道:“那里头是……”
阿格离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盐”字。
走私盐!
在古代盐是官府管着的重要货物,走私盐是杀头的罪!
“怎么办老大,那人下次要是再来,我们还接不接。”阿格离紧张问道。
林洛也皱着眉走了进来,虽不知阿格离所的萧老板的货是什么,但看二人神情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阿格离和林洛等了半晌,只听慕风烟沉声道:“接。”慕风烟清婉的目凝着书案上的书册。
“这萧老板不是一般人,可能隐藏了身份。”慕风烟沉声再道。
敢在乱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走私盐,得有强大的野心或者心志,和寻常人没有的勇气。
萧老板不是一般人。
“做的隐秘点,若是太危险便不要走镇关,走圣雪山过去。”
阿格离一听忙道:“能让萧老板知道圣雪山吗?”
慕风烟笑道:“没有什么可不可以,那路不好走也不好记,我走了这么多趟也没记住,若不是地乙和林洛带着,我一个人是摸不清楚方向的。”
阿格离瘪嘴,那是因为老大你压根不记路。“去吧,我再过几日才能去马行,这会儿全靠你们来打理了。”慕风烟长袖掩着嘴儿咳了几声。
“是,老大你多保重来着!”阿格离面露担忧的完,在院中站了会儿离开了。
阿格离走后,酒坊里又寻来一人。
正是许多日未见的安弗。
安弗进来时林洛正在煮酒,慕风烟正在院中整理酒坛。
慕风烟一抬头便看到已长身立于院门处的安弗。
他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安弗。”慕风烟震了一瞬,忙道:“你在凉州怎么回事?”
安弗吩咐随行的仆从去遛马,他一撩衣袍走进院中,林洛去给他倒茶。
坐在院中喝了口茶水,安弗方道:“来话长,被人陷害了。”
见慕风烟神色沉重,他笑了笑安慰道:“我这不没事了吗,瞧你紧张的,倒是你,听人你病了好久都不见好。”
“我没事,你先你吧,我瞧你瘦成一把骨头了,牢饭不好吃吧。”慕风烟挑眉道。
道此,安弗手中折扇一拍道:“我这大半月的牢蹲的是真冤!”
林洛忙道:“那几个员外都你失手打死了个人,还是个如你一样的公子。”
“打死个屁,听他们瞎传!”安弗谦谦公子一个都气得骂起人来了。
林洛抿嘴笑了一下,只听安弗继而道:“姓洛的是被人毒死的!只不过倒下的时候旁人都道他醉晕过去了,我跟他同桌吃酒,见他醉了打了他两拳,后来方知他是死了,官差一到却抓了我,后来便被那些婆子仆从传成了我失手打死了他。”
“安公子,那你这可真冤枉!”林洛摸了摸下巴,“只是,李知府嫁女为何会有人被毒死呢?”
安弗闻言又炸毛起来,比划道:“我跟你们,我离当场去世就差这么一点了……那酒是我随手拿的,结果被姓洛的抢去喝了……到现在我想起我都觉得手抖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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