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一脸戏谑地望着下方稍稍呆滞的梁师成。
而被刘贺一语道破之后,刚刚义愤填膺,站出来让刘贺下罪己诏的那些文武大臣,一副恍若隔世,猛然惊醒的样子。
人群之中,并不起眼的中书令杨国忠抬了抬头,看着梁师成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嘲意。
呸,什么玩意,好好的名儒手段,被你用的稀烂!
要不是梁师成有着实打实的三品实力,杨国忠正想上去给他两耳巴子,求求他不要辱没名家手段!
自己精研名儒一道数十年,才学会了一点皮毛,就你这点手段,跟村口大妈吵架估计都吵不过!
咱的这位陛下,当时可是一眼就洞穿了自己的手段,差点让自己反噬,好你个梁师成,也敢在这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
看着吧,我倒是好奇,今天这位三品大儒的脸会不会被打肿!
果然,当刘贺说完之后,梁师成整个人呆住了,鬓角,丝丝密汗渗出,背脊一寒,后方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
蔡京默默地撤开了脚步,试图离梁师成远一点。
梁冀抬眼看了一眼,便又老神在在地低头做沉思状了。
反倒是刚刚在闹哄哄的朝堂上睡得香甜的何进,何大将军。
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静谧的朝堂,打了个哆嗦,幽幽然地醒了过来。
“嗯?完事了吗?”
刘贺瞥了他一眼,何进肥猪般的身体微微一颤,立刻是闭上了嘴。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自己还是继续睡觉比较好!
在何大将军再次强迫自己入睡之后,刘贺的声音再度响起。
“梁儒,你怎么不说话啊?”
“陛下,老朽……”
“朕明白,梁儒都是为了大汉考虑对吗?”
“啊……对对对!”梁师成点头如捣蒜。
“那敢问梁儒,是把朕当成他国使臣了呢,还是当作政敌攻讦?”
“这……”梁师成尴尬不已。
“名儒之道,以正名辩义为主,却不承想,在堂堂三品大儒手中,成了蛊惑人心,煽动群臣的工具,此非名家之耻,非儒门之羞乎?”
刘贺一脸愤慨道,同样的,刚刚被梁师成一番手段蛊惑的那些人,也是一脸恨不得将梁师成大卸八块的愤怒眼神。
梁师成一阵头皮发麻,现在的感觉,就好像一只偷腥的猫,被主人活生生掐住脖子拎在空中晃荡的那般羞耻。
内心暗恨,自己为何要多事,为了出一口恶气,竟是做出了这种蠢事!
眼神飘忽间,寄希望于他人替自己开脱,可眼神所致,每个人都移开了视线。
堂堂三品大儒,竟是被架在火堆上烤!
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要是这事传出去,自己清誉尽毁不说,白马书院还敢用自己这种祸乱朝纲还被抓住小辫子的人吗?
心一横,梁师成咬牙道:“陛下误会了,老朽哪有用什么名儒之道,陛下善辩,老朽甘拜下风,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朽还望陛下明鉴!”
无耻!
这是一众刚刚被迷惑了心神的朝臣的心声!
这梁师成当真是脸都不要了,直接在朝堂上耍起了无赖。
“哈哈哈,好!真好!”
“梁儒,啊不,梁师成,你是朕平生见到的,最无耻的大儒,敢做不敢当,真当朕拿你没办法了吗?”
梁师成脸色难看,咬牙不语。
只要我自己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
“杨国忠!”
“啊?”
正在看戏的杨国忠没想到刘贺会点自己的名,稍稍一愣后,连忙站了出来:“微臣在!”
“你也是修的名儒一道,你来告诉朕,刚刚咱的这位白马书院的教书先生,堂堂的三品大儒的梁师成梁大儒,可有用上名儒之道,蛊惑人心?”
杨国忠抿了抿嘴,双腿在打颤颤。
你们打架,别拉上我啊,我只是一个六品进士境的小虾米啊!
但刘贺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让杨国忠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
同样的,梁师成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探了过来,让他不要乱说话。
内心天人交加间,杨国忠忽的眼睛一亮。
梁师成,代表的可是白马书院啊!
如果能污了他的文名,让他道心受损,替陇西那位除去一员三品大儒,尤其是在刘贺主张的情况下,岂不是大功一件?
他现在不知道刘贺刚刚的一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这种机会,自己若是不把握的话,岂不是可惜?
当机立断,杨国忠拱手道:“以微臣之见,刚刚梁儒所为,的确用上了名儒之道,试图蛊惑众位大臣,蒙蔽圣听,还望陛下明察!”
噔!
刘贺双手支撑着案几,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梁师成,你还有何话要说?还想狡辩吗?”
“朕决意,革除梁师成大儒之名,打入大理寺候审,诸公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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