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下的大了,九月底的风有些凉了,冷风裹挟着雨丝从破败的窗户里钻进来。
沈萱左右看了看,这偌大的屋子里竟是只有一床棉被。
她躬身要将萧祁川弄到床上,但却碰到了她身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
但那边的萧祁川却吃吃的笑了,趴在沈萱的身上不住的动弹,疼痛让沈萱差点松开扶着他的手。
终是将他弄到床上,却是发觉自己手臂上还未曾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沈萱叹息一声,再回身去替萧祁川宽衣,又拿帕子替他擦拭了手脚。
不过转身的功夫,床上的人就已经是睡着。
她松了口气,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翻出自制的药膏,轻轻的擦拭伤口。
不管你是疯是傻,也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会想办法医好了你。
沈萱看着伸开双臂,睡相不佳的萧祁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没有去睡,而且掏出了那一卷《砥柱铭》,就着有些昏黄的烛光,趴在那里将装裱的绫布小心翼翼的挑开,这是个细致的活,等她全部揭下那层绫布的时候,手臂已经有些酸麻了。
但她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接着是裱背,糊在宣纸后头的那一层纸被揭下来的时候,沈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一张只有巴掌大的纸,却是她跟楼忆南费了十年的力都没有找到的。
看着刚正中带着几分不羁的字体,沈萱控制不住的流出泪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揭下来,容不得多看一眼,便开始动手将拆下来的裱纸重新粘回去。
她对这种装裱并不在行,弄了大半夜的功夫,算是将将把画给糊好。
她抬头,一根红烛已经要燃尽了,在桌子上留下一滩的红蜡。
她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脖子,将那张名单卷成一个小卷,暂时先塞进了头上的簪子里。
她回头,床上的萧祁川睡相难看,细微的鼾声从他的嘴里匀称的发出来。
沈萱走过去,替他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好,此时正好听见外头一快四慢的更鼓声,原来已经是到了五更了。
已经是这个时辰,没多会也是要起来了,所以便在桌子上趴着打了个盹。
这府里也没有旁人,自然无人管他们睡到何时,所以她这一下还真就睡着了,最后还是被萧祁川给吵醒了的。
沈萱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她有些奇怪,自己向来睡眠浅薄,却没想到这一睡竟是睡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萧祁川像是醒了有一会了,现在看起来有些着急,拿了件衣裳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扯,却始终找不到袖口在何处。
沈萱的心里有些酸涩,曾经大晋国神一般的人物,谁能想到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萧祁川突然抬起眼来看着沈萱,这眼神看的沈萱心里突了一下。
狭长的凤眼里满是童稚,干净的就如同才下了雨的天,琉璃一般清透。
“娘……娘……”
萧祁川如同一个才学语的孩子,朝着沈萱伸手。
“是娘子。”
沈萱拿过他在手上扯了半天的衣裳,还是昨日穿的那件喜服,不知怎么弄的,已经被萧祁川给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