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云燕不稀罕搭理闫守顺,起身招呼两个弟子要离开张行家。
闫守顺拦道:“慢着,如今的台儿庄城与以前大不相同,有生人进得城中须去县丞署登记入册。”
“台儿庄每日来来往往数以千计的商人客旅,你都要挨个登记入册吗?”
“商人不需要,武行的人一个都不能漏下。”
“你怎知谁是武行的谁是商人?”
“仉云燕,你不用如此嚣张,这是闫爷的职责所在,走吧,这两位朋友随我去县丞署走一趟。”
张行道:“他们皆是我的朋友,有我作保,闫通判不必麻烦了。”
衣好我曾伤在闫守顺手上,两家的怨恨原未解开,见他来找茬,颇为不爽,道:“张兄这个县丞做得没趣,招待朋友还要看闲人的脸色,我劝你趁早辞了这个鸟差使,省得受鸟卵气!”
这就是骂人的话了,闫守顺岂能听不出来,一把抓住衣好我的肩头,怒道:“小子,你的嘴巴吃屎了吗?”
卢向塔不爱听了,道:“怎么说话呢?你家拿饭当屎吃。”
闫守顺自从做了通判,在台儿庄横着走,无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当即便恼了,手上一用力,将衣好我甩到一边,接着挥拳向卢向塔打过去。
卢向塔接住他的拳头,下路出腿,一串小踢脚向着闫守顺下盘袭去,闫守顺一看便知是谢玉田的潭腿功夫,叫一声道:“好!”
使出浑身解数迎战。
他以为凭卢向塔的块头,再加上久负盛名的潭腿功夫,此人身手定然不弱,因此不敢大意。
衣好我知道闫守顺的厉害,担心卢向塔吃亏,要仉云燕阻止他们交手。
仉云燕横插上去,接住闫守顺的招式,道:“小徒哪里是闫通判的对手,约个日子我们再切磋吧。”
闫守顺一直想试一试谢玉田的潭腿,只是谢玉田从来不和他交手,今日终于遇见一个使潭腿的,未料竟是谢玉田徒孙辈的,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遇上了,便走两招。”
仉云燕笑道:“我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说着扭头出了张行院子。
论辈分,闫守顺是仉云燕的长辈,哪有长辈追着晚辈讨教的,他虽然做事不讲章法,却也知道行内的规矩,因此不便硬缠住仉云燕,眼睁睁看着他们师徒三人大摇大摆离开。
被仉云燕师徒戏耍一通,闫守顺窝了一肚子,瞧着张行道:“张县丞,这种不明身份的人少来往,别忘了老县丞是怎么死的!”
衣好我心里道,一点规矩没有,哪有这样和上官说话的。仉云燕不在身边,衣好我不敢招惹闫守顺,背过身去看着天空吟起诗句:
白眼青天万里心,
门前世事正浮沉。
日斜睡起无聊甚,
独倚阑干看树阴。
“好诗,好诗。”张行拍手道:“这首祝允明的绝句最应此情此景,衣公子可谓读尽天下诗,用时信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