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绘可以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却不喜欢单独拍照。
因为在讲台上的时候,她眼睛里装得下台下所有的人,却似乎谁都没有装进心里。
她会关心下面人的一举一动,不过很快就会忘记,自打手术后,她的记忆就没有以前好了。
她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喜欢沐浴微光,不喜欢烈阳,喜欢雨天,怕被丢在人群中,不敢轻易交心。
上次出去和花泽司拍照,也是她觉得花泽司或许值得交心,让花泽司多体会一些情侣之间的快乐。
她把心从身体里挖出来,想和花泽司交换。
他大概会好好地保护她的心脏吧。
就算有一天他踩碎了她的心也没有关系,花泽司不是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人,她把心捡起来清洗一下缝缝补补再装回自己的身体,重新活下去。
花梨绘拿着红色等涂料神神秘秘地开始制作一个东西,还刻意练习了一下行刷体。
花梨绘放着音乐,手下不停:“能与这个世界有联系,看起来也不错。”
花梨绘不怎么相信母亲的话和哥哥的身体,毕竟她的身体比他们都糟糕一些。
花梨绘睡觉前都会默念几百遍来进行积极的自我暗示。
她可以长寿,她可以和一个人走的更远,不会孤孤单单。
终于有一个人能够记住她的生日,让她觉得自己被迫来到这个世界还是能有所期待的。
她的人生还有很多年。
第二天。
花泽司发了很多消息,花梨绘都没回。
花泽司:“估计昨晚又熬夜了,在睡觉吧。”
“给小梨子中午做点什么吃的好呢?”
自打花泽司使用违规电器后,他就卸去了学生会会长的头衔,心安理得地给花梨绘做饭。
花泽司不知道的是花梨绘在哭。
花梨绘一觉醒来,周围一片漆黑,阳台有一点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钻进来,宿舍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
她梦见她的母亲死了,那种感觉如此真实,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家族重男轻女,她一生下来差点就被爷爷溺死,还是母亲强行把她抢了回来。
多可悲,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
花梨绘和母亲之间有一条脐带,以前看得见,后来看不见。
母亲为了哥哥抛弃过她,脐带就断了。
花梨绘的心平静犹如死水,偶尔还是会起一些希望的波澜。
她一直在内心期待着母亲能看看她,只是后来期待久了得不到回应,就平静了。
如果,母亲死了,她就自由了。花梨绘再也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她就一生都在漂泊了,像一只一直飞翔的鸟,一落地就是死亡。
黑暗压抑的环境,蜷缩着身体就像回到了母体,失控的情绪,忘记了言语……
过了很久,花梨绘从压抑的情绪里爬出来,才意识到她在宿舍,她在学校,她还活着……
母亲终究有一天会离她而去,而她对此无可奈何。
花梨绘下床打开了灯,灯光把现实的一切照亮,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母亲还没死。
她也还有花泽司。
花梨绘淡定地洗漱,就像刚刚哭的不是自己一样。
是梦。
也是预测的未来。
不出意外的未来。
花梨绘没有让花泽司弄饭,也没有再继续窝在床上,她洗漱收拾好,就开门闲逛去了。
心情低沉要出来多走走。
她严重怀疑早上的自己是穿越到了未来,否则怎么会因为一个梦就无缘无故掉眼泪。
这事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或许她也忘了,直到有一天被唤醒,才发现未曾发生的事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