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她厌倦了这样不能自理的生活,整日整年在豪华的VIP,越来越少看到的父母和哥哥,不见起色的病情,像米虫像吸血鬼一样给周围的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负担……
失望累积成了长久的绝望。
“你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太稳定,切忌大喜大悲。先在医院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大喜大悲,这也是为什么花泽司一来,花梨绘就进了急救室的原因。
“像我这种案例有治愈的吗?”
“案例……个体差异大,不具备参考价值。努力不放弃,坚持就会有奇迹。”
如果坚持就会有奇迹发生,那奇迹就不叫奇迹了。
“好的,我知道了。有劳叶医生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要着急慢慢来。”
29岁,不急,怎么可能?
她想过让时光作为执行者湮灭花泽司对她的爱和离别的痛,她学会一个人坦然面对生死,可谁又让他找到了她。
给了他希望。
也给了她活下去的支撑。
“可他毕竟未来还很长远呀,怎么跟我这个未来飘忽不定的人有拉扯。”
先走的人撒手不管,而活着的人会承载一切的苦痛。
最大的苦痛,大概就是亲手送走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亲人朋友,她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因为,他们会一起先送走她。
手指在玻璃的雾气打着圈圈,蓦然一笑,苍白的笑容如风中随时都会坠落枝头的花朵,“我若托付终身于他。那会是我的幸运,他的劫难。”
花梨绘有些憎恶花梨早的自作主张。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捆绑着一个大活人的幸福,多么自私。
其实,花梨绘知道叶医生对她的照顾已经超出了普通职责,而是科研者、朋友再加未来的弟媳。
……
礼尚往来,一来二去,花梨绘和蒲草慢慢熟稔起来。
“蒲小姐是来医院照顾她母亲的。”
“她母亲如何?”
“唔……快好了,性格挺好的,喜欢说话。”
花梨绘拆开快递,摸出一个U盘,“帮我把电脑递给我一下。”
“哒哒哒”手指在键盘上不紧不慢地跳动,解压开,快速浏览,眉目舒展如画,笑着笑着,一伸手接住一滴滚烫的泪。
当仪器的声音提示音轻轻响起。
快速把U盘锁进箱子,双眸紧闭,努力平复心绪,缓解身体的不适,数据波动,一个红点出现,“滴!”一咬牙,曲线落下,一瞬间放空脑袋麻木自己,“滴”声戛然而止,等了几秒幸好警报声没有响起。
当花泽司没来时,只要一有空她就会锻炼自控力,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经常“滴滴滴”造成仪器发出警报,把护工差点吓出心脏病,把医护人员忙的一团糟。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她的身体经历不了大的波动,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控制。
“别叫医生。”花梨绘阻止了护工的脚步。
老实的护工一度以为花梨绘是在寻死,可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这让她可以给城里的外孙女买贵一点的糖果买好看一点的衣服,让媳妇儿子没那么嫌弃自己这个农村妇女。
而且,花梨绘虽然话不多,但是她不会随便打骂人,请假也容易,说话唱歌也好听,除了有些死倔,是个比较好的雇主。
花梨绘浏览着消息,花泽司明音织还有其他人都发了很多消息,一条一条看,一条也不回复,其实她一直都在。
电脑被取走。
中性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低垂认真的眉眼,写到一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把纸折起来还没有放就犯困了。
有人把纸和笔取走,把绵软的被子盖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取下硬的发卡,把头发放到被子外面。
眼前是阳光照射在眼皮上留下的红红世界,意识渐渐远离……
远去的脚步声,门口越来越远说话声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睡着了吧?”
“快了。走远点说。”
“叶医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