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收回了视线,他觉得那些家主们的过去有些荒唐,但倒也并没有那么在意。
在神与赫尔佐格对整个东京发动攻势的时候,也是这些家主们站了出来,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到最后的一刻。
路明非看着高台之上万众瞩目的风魔小太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风魔家主没有给樱井家主任何的承诺,除了是因为当时的风魔夫人不同意之外,也有着他介意自己过大的年龄的原因。
樱井家主还年轻,而他是快要老死的年纪了,他介意樱井家主在他死后的余生会陷入无底的孤独,于是随了风魔夫人的意,远离了那个爱慕他的少女。
路明非放下了手中的酱肘子,看着风魔小太郎撇了撇嘴。
杀起死侍来冲的那么前,该给女孩承诺的时候你倒怕起死来了,而且,这个房间里最先西内的那一个,还不一定是你嘞!
路明非心里这么想到。
“喂喂喂!路明非!”
一旁的芬格尔突然发了神经的喊着路明非,他那双沾满奶油、混杂着刺鼻酒味的手不停的拉扯着路明非刚换的干净衣衫。
路明非白了一眼这个贱货,伸出巴掌没好气的拍掉了芬格尔的脏手。
“我真的求你了,有事咱能别上手,用嘴说吗?大哥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手能堪比一枚生化炸弹吗?”
芬格尔将路明非的不满完全忽视,灰蓝色的眼瞳一个劲的朝路明非使眼色。
路明非不解的顺着芬格尔的眼神,向着宴会厅入口处的方向遥遥望去。
于是,他将站立在大门前的那个女孩收入眼底的瞬间,心神不由得恍惚了半晌。
绘梨衣……
风魔小太郎铿锵有力的宣讲回荡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与绘梨衣相反的方向。
那个视线之外的女孩局促的站在门口,她扬起素白的脖颈,像只警惕的小猫一样探头探脑的在宴会厅中搜寻着某道身影。
“去吧去吧,咱们还有一点时间,好好的去道别,给你的姑娘最后一个拥抱,如果能来个劲爆的热吻就更完美了!要不然再晚一些,你的小女友可就要和你天各一方,别说热吻了,以后你想抱都难咯!”
芬格尔用他的油手推搡着路明非,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到“热吻”的时候,一旁的源稚生给了他一个比罗刹鬼骨的杀气还要更甚的眼神。
路明非没有理会这个没个正经的贱人,他呆坐在原地遥遥望着绘梨衣,恍惚不知所措。
凯撒以为路明非是因为将至的分别而感伤,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反而倒是源稚生出乎意料的开口。
“你确实帮了绘梨衣很多,在你面前,她才像是个普通的女孩,这说明你对她很重要。”
他的眼中微微瞥过路明非,却再没有带着妹控特有的杀意,他抿着手捧的清酒,妹控的最后倔强让他再没有将视线放在路明非身上。
可他的口中却是再也绷不住的妥协。
“不论以后你是否还会再来东京,这都会是一场需要好好告别的漫长离别。”
连妹控病晚期的源稚生都这么说了,路明非也只好起身,向着宴会厅门口的绘梨衣走去。
芬格尔看着远去的路明非,好似看着长大成人的小儿子一样,心生感慨不由得喟然长叹,他搂过凯撒的肩膀,摸着眼泪伤感的说道。
“会长大人,您能让您的女仆团给我组织一场相亲活动吗?我可不想以后卡塞尔的头号单身汉就只剩下我一个苦命人了呜呜呜……”
凯撒拍开芬格尔的油手,白了他一眼,心说按你这吊儿郎当的个性,就算帮你组织了相亲会,姑娘们也怕是要被老哥你的粗犷吓得四散而逃啊。
楚子航没有掺和芬格尔的闹剧,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路明非,他的视线越过了纠缠在一起的凯撒和芬格尔,遥遥的落在了路明非的肩头。
那个家伙走向绘梨衣的背影和楚子航原本料想的有些不一样,他既没有带着欢喜的雀跃,也不像是因为离别而难免的伤感。
他的肩头耷拉下来,整个人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提起的木偶,一如从前那样,颓丧好似败狗。
一夜之间,那个觉醒血统之后终获自信的路明非似乎又不见了,他再度变回曾经那个,胆小怯懦自卑的衰小孩。
楚子航没来由的觉得,路明非不愿见绘梨衣不是因为什么离别的伤感会情难自已,只是因为绘梨衣的光芒过于明亮,而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路明非身上被芬格尔整的满是油渍的衣衫在宴会厅的明亮灯光下反射出油腻的亮光,他就这么“闪闪发亮”的走进了绘梨衣的视野。
终于找到路明非的绘梨衣眼里总算现出了亮光,明媚的笑意自然的爬上她的脸颊,她向着路明非奔跑而去,身下的白色长裙在光影之中像是徐来的清风那样晃荡。
那是她和路明非在第一次购物的那一天买的塔夫绸露肩群,这条露肩露背的长裙让她白皙透着微红的肌肤张扬的显露,年轻女孩独有的靓丽曲线在她的身上毫无保留的彰显,她本就是个美丽且动人的年轻姑娘。
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她对路明非的那些小心思让她在今日有意的盛装打扮,她想要带着她最美丽的样子与Sakura做出道别的同时并且许下终将重逢的承诺。
她的脚上穿着绑带的凉鞋,略微带着一点点的高跟,分明在之前相处的那几日,绘梨衣还不能完全的适应这种让女孩更显高挑的鞋子。
可如今她向着路明非小跑而来的身姿又是那般的轻盈如蝶。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的样子,苦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这个女孩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影会让某个女孩这么的欣喜,她穿越重重的人海,竟然只是为了奔向自己的怀抱。
“Sakura今天要就要走了吗?”绘梨衣在路明非跟前站定后问到。
其实源稚生在前一天的夜里就告诉了她,路明非和他的那群朋友们在风魔家主就任的宴会结束之后就会乘坐校长的飞机回到大洋彼岸的卡塞尔校园。
绘梨衣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有时候源稚生告诉她,第二天会有很重要的家主会议,千叮咛万嘱咐让作为上杉家主的她千万不要睡过了头,即使会议的时候她会心不在焉也没关系,最起码要确保家主们都到了场。
可绘梨衣隔天依旧还是错过了会议,她确确实实又忘了哥哥叮嘱过的重要会议,但她的缺席倒并不是因为睡过了头,而是因为她又离家出走了……
绘梨衣一直都是这样,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所以很多事情她不会记在心中。
可对路明非却是不一样的。
源稚生告诉她路明非就要离开,就要回学校去了,于是在昨天的夜里她就计较着今日的妆容,那些和路明非买来的服饰被她全部摆放出来,一件又一件的被她换在身上,费时费力的寻求着最满意的状态。
她问路明非今天是不是就要走了并不是因为她忘了路明非要离去的事实,她只是希望从路明非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