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母回去后,越想越生气,便说:“这老三家又在弄什么幺蛾子,我前几日还以为她消停了。”
要说燕母其人,典型得便是她可以背着议论,但是不许外人议论他们燕家人。
燕大嫂好脾气地笑了笑,“三弟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燕母看了她一眼,也不再此事上纠结。
现在离冬天还有几个月,但是每家每户都忙个不停,因为一到过冬,便没有了食物。平时街道上还会有铺子卖粮食,但真要到了冬天,所有铺子都关门了。
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是不够吃的,莫说是大周国缺粮,就连邻国也是缺粮的。这也是为什么几国之前小战争和小摩擦不断,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开战过的原因。
一个国家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不解决温饱问题,哪有精力打仗。打仗是个耗费精力和物资的活儿。即便几个国家不甚友好,都有想要占领对方的冲动,但军粮和经济也不允许。
燕家的男人都还在地里干活,今年的收成依旧不好,但自给自足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往冬天,老三媳妇儿都是提前去镇上买粮,然而今年她都把钱浪费在鸡仔身上了,难道还指望着冬天就吃那些鸡。
燕母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养活一只鸡多么费力,他们的鸡都是一直养着,至少也要养个两年。
农村的鸡都是放养着,他们让鸡自己寻食,有时候会去捉点虫扔给小鸡们,鸡仔们营养不均衡,便长得很慢。他们更喜欢母鸡,培养它们的下蛋能力。
若是家里有只很会下蛋的母鸡,可金贵着呢。
老三媳妇儿那些鸡,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还难说。
燕母正想着,燕父和燕大哥便扛着锄头回来了,两个人满身都是汗。
燕大嫂立刻便去屋子里打了热水,把帕子沾湿了,递了过去:“爹,孩子他爹,你们都擦擦脸。”
燕大哥通红着脸应了,他皮肤黝黑,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燕父也跟着洗了把脸,坐在堂前休息,他年龄大了,干会活就觉得累,幸好还有烟可抽,能够消除他的疲惫。
晚上燕大嫂便开始做饭,她这次摊了一堆粗粮大饼,配着咸菜干,还炒了个血皮菜,因为加入了一把猪油渣子,喷香。
几个人默默吃完饭,燕大嫂又去洗了碗。
身后的衣角忽然被拉了拉,她一愣,就看到燕源仰着头,天真地看着她:“娘,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新衣服?”
燕大嫂一愣,手下的动作没停,迅速地将几个碗洗干净:“怎么了,你是没衣服穿了吗?问这个作甚?”
燕源便说:“我看到燕痕和燕楚弟弟都穿了新衣服,他们说三婶婶还买了几套。”
燕财的耳朵一动,立刻跑进来:“对,上次燕楚弟弟还说他们家顿顿都吃肉呢。”
燕大嫂洗碗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说:“去去去,我这是短了你们吃穿吗?”
眼看娘要生气了,燕财眼睛一转,拉着燕源飞快地跑了。
他们也就是两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只要有吃有穿就觉得快乐,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晚上睡觉的时候,燕大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推了推旁边的燕大哥,说:“我听燕财说,三弟妹过得还挺不错的,顿顿都有肉吃,她这个花法,还不把家底掏空啊。”
这事,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念叨了,不过以前都是燕母再说,燕大嫂一般就四两拨千斤。
燕大哥干了一天活很劳累,随意应了几声,“是啊。”
他话少,人也实诚,很少和云依依相处,对于外界对她的评价,他更是没什么想法。毕竟脑子一根筋的人,只知道干活,脑子里装不了这么多东西。
燕大嫂得到了鼓励,抿着唇继续说:“而且娘也说她给孩子都置办了几套新衣,还是在衣铺里买的。”
燕大哥哦了一声,“三弟妹的确过得比较精细。”
当初几家人住在一起时,三弟妹就时常花钱给自己购置新衣,为此娘还说了她几次。
燕大嫂说:“是啊……”她转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发现燕大哥已经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便打起了鼾声。
燕大嫂有些失神地看着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燕大嫂破天荒地用粗粮和白面揉在一起,做了一顿馒头,馒头里面放的是盐巴,咬上去有些微咸。
几个孩子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口感细腻,还有味道,他们就着粥水,吃了不少。
燕大嫂一向抠门,省吃俭用的,今日一大早居然还用了白面。
燕母有些惊讶,问:“今天是有喜事吗?”
燕大嫂笑了笑,“我看爹他们天天这么忙碌,怕营养跟不上。”
这个道理也说得过去,燕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吃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粥,便吃饱了,顺便把碗都收了。
燕财很高兴,以往过年做得馒头都没什么滋味,这咸馒头夹着菜吃,还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