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右手臂伤势最为惨烈,云依依给他撸起袖子,将药粉洒在伤口上。这里也没有纱布可以包扎,但她的药效果不一般,刚撒上去也就止住了血。
云依依说:“你等会回去,让家人给你找布包扎好。”
男人的眼中很平稳,嘴上道:“多谢。”
如此可以看出他还算一个有礼貌的人,云依依忽然有点好奇他长什么模样,但对方已经醒了,她擅自撩开他的发丝也显得太轻浮。
即便醒了过来,对方依旧一副病弱的模样。
蹲的太久了,云依依的腿有点麻,便站了起来,“你冷吗?”
她刚一出口,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对方冻得嘴唇都紫了,怎么可能不冷。她本意是想问他醒了会不会冻死,能不能撑到她去叫人,但这样问又显得太过唐突。
岂料男人只是淡漠道:“不冷,我可以自己处理。”
云依依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冷的天,他还受了重伤,怎么处理?这是不想麻烦她?
她抿了抿唇,“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回去找村长。”话音刚落,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你是哪户人家的,我直接去找你家人吧。”
男人难得蹙起了眉头,迟迟没有说话。
云依依觉得奇怪,“你叫什么?”
男人依旧抿着唇不说话。
云依依这也拿他没辙了,这村里虽然很多人家,她都还不认识,但毕竟住了几个月,很多人家住在哪里,她也是知道的。这人三缄其口,她就算想帮忙,那也没办法。
她也算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不想要她帮忙。
“我很久没回来了,暂时没想好。”男人垂下眼,忽然冒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云依依心中蓦然升起一抹同情,这人难道是出村去谋生活,好不容易赚了钱回来,却又被土匪抢光了,无言面对父母妻儿。
“没关系,你爹娘肯定不会怪你的。”云依依劝道。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和她继续交流的想法。
“要不,我扶着你去家吧?”云依依再次提出建议,这人看起来精神好很多了,慢慢走到村里不是问题,只要到了村里,她就可以敲开门让人来帮忙。
雪花洒在两人的身上,温度渐渐越来越低。
云依依即便脱了外衣,里面依旧裹得非常厚实,但她露在外面的脖子还是很冷,此刻只想赶紧回去抱着自己的暖水杯,烤着火休息。
其实她今日已经是全副武装了,带着自己棉花缝制的棉帽,同款的手套和口罩,衣服更是穿了好几层,就露出两只眼睛,这在古代看起来非常异类,也亏得这人能够适应,还和她进行正常对话。
那人的睫毛抖了抖,表情丝毫不变:“我走不了路。”
云依依立刻接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试一试。”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她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扶他。
就听那人淡淡道:“我的腿早就伤了,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了。”
云依依一愣:“对不起。”
那人一点也不介意,动了动身子,抬起头来,冷风恰时刚好拂过,将他的青丝吹得满脸都是,有一缕还调皮地往他的嘴里钻。他把头发播开,露出了完整的容貌。
云依依本来以为有着这样一双好看眸子的男子,肯定长得也不错。
但……
咋一看,他脸上布满了各种交错的伤痕,深深浅浅,最严重的一道从眼角直接划到了脸颊,看起来很可怖。
这是一个毁了容的人。
云依依收起目光,尽量不去看他,她咳嗽了一声,把盖在他身上的棉衣掖了掖,然后道:“我先走了。”
那人点了点头。
云依依想自己还是去找村长来好了,这天寒地冻的,不把人接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偏偏这人还一副淡漠至极的模样,似乎置生死于度外。
她想起一件事,还是一件真事,一个远在国外的儿子出了事故,双腿残疾,不敢把这事告诉给父母,便打了电话旁敲侧击问他们是否介意自己的情况。只是他把残疾的人说成了自己的好兄弟,并说要把兄弟接到家里来。这自然遭到了父母的反对,那个人便自杀了。
也许这人就是那种心理吧,在外面混的艰难,还带了一身伤,不想连累家里。
她内心升起了一丝怜悯,把口罩取了下来,以真面目对他。之前她一直带着口罩和他说话,想必也很滑稽。
然而那人在看她时,眼睛蓦然睁大,眼底深处似乎还流转着几缕复杂的情绪。
这种眼神要是实质的话,都可以把她的衣服戳出一个洞来,她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这张脸长得还不错,也没有本事能够让人一直盯着吧。
云依依加快了脚步,准备直接去村长家,却遇到了一个意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