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你认识他?”云依依问道。
少年摇摇头,眸光闪了闪:“我并非认识,只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莫不是从你行刺的刑部尚书那里听来的?”云依依猜测道,若是这个旁人与燕清河相熟,便不会不认识她,唯有从陌生人那里听来才会有此一问。
之前夏青早已说过是刑部尚书遇刺,那她斗胆猜测下,或许是从这人身边无意听来的。
“不错,我当时行刺他的时候,正听他谈起燕清河,还说要寻个机会除去他。”既然被猜出来了,少年也懒得隐瞒。
听闻此话,云依依淡然的眸光染了些冷意。
“这个刑部尚书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妄想谋害老爷!”丫鬟一脸气愤。
“夫人,这个刑部尚书就是那天刁难柳二小姐那人的父亲。”夏青想了想道,“之前那农妇过来挑事,也是那件事过后不久才有的,再加上那农妇突然畏罪自尽,你说这事是不是盛尚书的手笔?”
云依依皱了皱眉,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即便如此,但是这跟清河又有什么关系?
无冤无仇的,何必要伺机报复?
云依依想不通,干脆看向少年:“你又是何人,为何要行刺他?”
“我本名陈慈,是当年陈毅受贿案唯一的幸存者。”少年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陈慈?你与陈毅是什么关系?”夏青疑惑道,“可是当年陈府一家老小不是全都问斩了吗?怎么还会有幸存者?”
“我是陈家最小的儿子,自小体弱多病,大夫断言我活不过十六岁,后来母亲多方打听,得一道士告知只要将我隐姓埋名放于别处养十六年,若能安然度过,就能长命百岁,到时候就可以恢复我的身份,母亲虽有不忍,但为了我的性命,就连我出生,府上都没报喜,甚至从来不曾有人知道陈家还有一个小儿子,我便就这么生活了十六年,直到我过了十六岁生日,去府上见他们的时候,却看到了那样一幕……”陈慈面露痛苦之色,眼里隐有泪花闪烁。
“那日,我从密道进入府中,想给母亲一个惊喜,然而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外面来了许多的脚步声,我的母亲为了保住我,将我锁在密道里,命我发誓不准出来,随后,我亲眼看着如今的刑部尚书带着人制服了陈家老少,将所谓的赃款放到府上的密室中,他对我府上的管家用刑,逼他做伪证,事后还做出那般可笑姿态!”
“我的父亲为人清正廉洁,死后却担上如此污名!我一家十七口人,平白遭了毒手,我怎能不恨!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取那老匹夫的狗命,奈何他身边能人甚多,没能杀得了他!”
听到陈慈讲完,云依依心中叹息,她问道:“你为何不找皇帝伸冤,揭穿他的真面目?”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惜当年知道此事的人,早已被那老匹夫处理了个干净,我就是伸冤也是走投无门,这才想着鱼死网破!”陈慈咬牙。
他若是直接杀了这老匹夫,依旧是洗脱不了父亲的冤屈,但是伸冤又何其困难,当年的人证物证都没了,他拿什么证明父亲的清白?
“我唯有用这剑为一家老小十七口人报仇雪恨,可恨就连这机会也生生错过!事已至此,我有何脸面独活于世?”陈慈悲痛万分,举起后来春英交还的佩剑。
“春英,拦住他!”云依依见势不好,连忙道。
春英的剑比她的话还要快,眨眼就挑翻陈慈手中的剑,冷哼道:“没用的男人,就只知道自怨自艾!”
陈慈一被人打断,当时自尽的勇气也荡然无存,他红着眼看向春英:“你什么都不知道,怎敢妄言?”
“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的父母一定不愿意你做这等傻事,你母亲好不容易才留了你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你搏命的。”春英鲜少说这么多话,平时里看着很是木讷的一个人,居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云依依勾了勾唇:“春英说的没错,既然是我救了你,那你的命以后就是我的,我没有让你死,你绝不可以死。”
陈慈别过脑袋:“我可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想救的。”
“你也可以还给我。”
云依依笑吟吟地看着他,唤道:“春英。”
春英会意,抬剑指向陈慈:“你想怎么死?”
陈慈:“……”
“五年。”云依依收起玩笑的表情,看向他,示意春英收手,“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护我五年,五年后我放你自由。”
五年不长也不短,刚好够一个人成熟,云依依相信,到时候就算他没有大仇得报,想必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颓丧。
“可是我的存在会给你带来危险。”陈慈道,他并不是推脱,只要他身上一天背负着血海深仇,一天就会给云依依带来争端。
云依依淡淡道:“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这段时间,你先在我府上养伤。”
“多谢夫人相救,陈慈一定会好生护卫夫人。”
云依依点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
春英见陈慈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用剑柄碰了碰他的肩膀:“还愣着干嘛?我可不会背你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