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
“大人,根据燕府里面的探子说,自从燕清河从宫里回来后,燕府的下人急急忙忙准备吃食等物,像是要远行……”穿着与夜色相融的黑衣探子膝盖半跪在地上。
右相追问道:“可还有什么动作?”
“小的看到燕清河去了一趟食肆,之后带着一大堆吃食回府了。”黑衣探子想了想,道。
“你再去给我查仔细些,远行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我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右相甩了甩袖子,坐到案几旁。
“是,小的遵命。”
黑衣探子转身离开。
段信懒洋洋地敲了敲案几:“右相何必着急?”
“这燕清河突然远行,势必有所蹊跷,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蹊跷不蹊跷,得等探子回来禀告才知道。”段信将滚烫的开水缓缓倒进茶杯里,看着茶叶在其中打转,微微笑道,“若是,他跟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先生是说,他要去的也是淮城?”右相大惊,淮城的消息,段信也是才收到不久……这燕清河怎么会知道呢?
段信不语,端起茶,吹了吹杯中氤氲而起的热气。
燕清河之前都没有远行的征兆,去了一趟皇宫却急着收拾行李,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也知道了淮城的消息。
姬烜的事,已没有多少人知道,但皇帝……说不定知道……
在事情未水落石出的时候,他不会妄自下判断。
“消息出来后,跟我说一下。”段信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
右相急忙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
“听说飘香楼来了一群漂亮姑娘……”段信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右相也想品品这美人香?”
“本官就不去了,先生可别忘了替我向世子引荐……”右相老脸一红,连连摆手,这段时间,皇帝正看着他呢,哪敢在这风头浪口去偷香,岂不是给了那些敌党攻讦的借口?
“这是自然。”
段信似是早已料到他不敢,懒散地摆了摆手,朝着门外走去。
夜幕沉沉,对于别人是结束一天的生活,对于飘香楼来说,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楼,身着白色腰带的姑娘们吃笑着将来访的客人一一揽进来,一路打趣逗笑,容色虽不及花魁,端的是风情万种,初进来的年轻公子,很快就被这繁华迷了眼,美人轻揽,几杯酒下肚,只争朝朝暮暮。
二楼一处隔间,站立着一排排新入楼的姑娘们,一个个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清新而娇俏。
媚娘正在给姑娘们讲授要点,一些大胆而炽热的言辞,引得姑娘们羞红了脸。
霓裳好似没有听到楼下的吵闹,焚香净手后,纤细的手指缓缓拨动琴弦,一阵晚风吹落她面上的轻纱,露出一张妩媚妖娆的脸。
“弹得不错。”男子淡淡的嗓音落在她耳旁。
霓裳抬头看去,段信拾起她被风垂落的面纱,懒懒地抬起手。
“主子。”霓裳连忙接过,面上带着一丝惊喜的笑意。
段信嗯了一声,走到一侧案几旁的木凳上坐下。
他随意地拨动了两下闲置的古琴,琴声悠悠,带着一抹哀怨。
一曲终了。
霓裳叹气:“主子的琴艺是越来越高超了,这首《醉春风》,霓裳甘拜下风。”
明明段信都教了她好几次了,但她始终不得要领,只学了一个技巧,不得其风骨。
段信懒洋洋地轻笑:“在这里学的如何了?”
霓裳脊背微不可见地颤了颤,手心缓缓收紧:“主子要试试吗?”
段信微眯着眼,打量的视线缓缓落在霓裳身上,从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下,在凉薄的注视下,霓裳有些不安地眨了一下眼,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脆弱。
片刻,他轻嗤:“你不必将这些用在我身上。”
霓裳委屈地抬了抬眼,段信也不着急,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甚至好心情地喝起茶来。
霓裳顿感挫败,在别人身上屡试屡灵的手段,用在自家主子身上,毫无用处,这让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主子,霓裳这几日听淮城的客人说,玄机阁此次比赛会设置三道考题,每一道都只有一个正确答案,答错一题就算出局,率先答出三道题的人获得钥匙。”知道段信来的目的,霓裳拢了拢衣裳,缓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考题是什么?”段信问道。
霓裳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考题得等当天才会公布。”
段信便不再言语,他站起身,正欲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向霓裳,淡淡道,“到时候,你跟我去一趟淮城。”
霓裳眼眸顿时明亮起来,嘴角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诚。
“是,主子。”
右相府里,灯火通明,主院的窗前映出几个晃动的人影。
听着黑衣探子的禀告,右相皱了皱眉:“你可听清楚了?确定那燕清河是去往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