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知道首句叫做行到什么水尽处，而她从来不肯这样念，想前路到了尽头还得了？

总是无穷才充满意象。

老者此刻其实心中是大笑，他刚才那样说秦小秩，说是质问，不如说内心实是赞赏，过世外的生活，也是他的梦想。而又或者做大事者，低姿态才是真正的胸襟气度。

而秦小秩正流露了这样的气质。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迟原风时她就会这么说，好像想的与迟原风不是一样的境界。

秦小秩真正想的是，他由迟原风的行径想到了朝廷，想朝廷如此的卑鄙无耻，令人生恶，与令人生恶的做对手，怎么说也不是人生的理想！

老者笑眯眯的道：“你在秦家庄时就经常行到无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对无穷处甚为赞赏。

秦小秩见师父的脸色转向柔和，放下心来，道：“小秩经常坐在山坡上发呆，算不算这样？”

“那得看你坐的是什么山坡？”

“小秩坐的那个山坡上前面有条河，只是河面上来往的人甚多，又是打鱼的，又是训练的，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训练什么？”

老者首次听到有这个事。

“训练游水呗！河上两端隔数十丈有两座独木桥，他们就在那举行一些游泳比赛，旁边站着一些人做判决，看谁两个来回的速度更快。”

老者想不到这个山坡的环境这样复杂，说道：“这情况甚是少见，不好评判，如果真是比赛为了争个胜负也不为过，但如果捎金带银的就不宜提倡！”

秦小秩叹了口气：“师父说得甚对，这些人闲里无事，什么都以游泳来赌一下，哪家输了要帮对方做几日长工什么的，又哪家输了就将打的鱼奉上，等等不一而足，有时又会为了输赢争得面红耳赤。”

老者摇了摇头：“你这不叫坐看云起时，而叫找气，看着都生气，还哪有心思看天上的悠云？”

秦小秩道：“师父说得甚对，在山坡上观看悠云本来是很美的，它时而象一只猴子，时而象一只公鸡，时而象一个人影，变换万千。只是每次看得入迷都被这些争吵打断。”

“那你觉得怎样才不被打断呢？”老者笑眯眯的。

“就是找一个象这里一样的山坡。”

“可是这样的山坡不是处处都有，你可能处身于城里，难以见到一个山坡，你也可能住在人多的地方，那些山坡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登山散步，所以只要有一颗向往山坡的心，一颗渴望生活宁静的心就行矣，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应该努力去营造这样的环境，在我们退出江湖的时候，再去感受一回田地的厚重，感受这些世外一样的、坐看云起时的时间。”

秦小秩微笑盈盈的道：“师父说得甚对，等咱们把白茅骑兵赶出去，就有机会营造这样的环境了。”

她心里也一直没忘记这件大事，只是她表达的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一些事而已。

老者又笑眯眯的：“你想怎样赶跑白茅骑兵？”

秦小秩道：“这正如师父刚才所说，不能只赖一个人的力量，小秩想在日后联络更多的人，积蓄了力量之后才能行事。”

老者终于很满意似的点点头：“这样就对了，你第一步可以说服你的父亲，让他放弃了一家一念之想，然后联络向海骄、张之南等人，联结成巨大的力量，才有可能营造坐看云起时的美妙山河！”

秦小秩心潮起伏，突然想到，她的想法怎么又与迟原风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