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歌仿佛倏然惊醒一般,她猛然惊坐而起,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下他覆在面上的双手。那一刻,她瞧见了姜疏凛脸上的泪痕。
她怔愣了一下,心中仿佛被什么揉碎了一般,苦涩的想要落泪。她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姜疏凛的手掌,不知该作何反应。
母亲早逝,父亲对他们并不垂爱,更何况又有赵氏这个虎视眈眈的毒妇在旁窥伺。当年母亲去世时,兄长也只是个稚童罢了。若非要护着她,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心性坚毅,从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的模样。便是她,几乎也从未见过兄长脆弱的模样,更别提落泪了。
当年她初学骑马,却被赵氏暗害,那马发了狂的奔袭起来,她差点当场殒命。当时还是兄长不顾一切的上前救她,还因此被踏断了一条腿。
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断了腿却连一滴眼泪都未曾落下。硬生生忍着痛,也要先安慰吓坏了的自己。如今不过是因为这个怪病,便自责的哭了起来,姜荼歌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有一种想要把什么都倾吐而出的感觉,可是身体里还未曾消退的灼烧之痛却又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是从地狱回来的。她原本就已经打乱了命数,自己也受到了诅咒。若是她将此事告知兄长知晓,他定然会为了保护自己,不顾一切的也要杀了李晏祁等人的。
可如今她确定天道确实存在,也明确告诫过她。若是她再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怕——
姜荼歌不敢往下想去,她害怕自己动摇,害怕她会说出所有的一切,更害怕天道会将这些加渚在她哥哥的身上。
仇恨她一个人背负便足够了,她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姜荼歌缄默不语地突然放开姜疏凛的双手,扑进他的怀中,轻声在他耳畔道:“是,我是有事瞒着你的。”
姜疏凛倏然睁大了眸子,声音却仍是轻柔地问道:“你若不想说,做哥哥的也不该逼迫你。可事关你的身体,哥哥不敢赌。诸事皆可商议,唯有此事不行。”
姜荼歌放开他,眸光盈盈地凝着他俊朗地面孔,扬唇笑道:“兄长想知道吗?”
“自然想知道。”姜疏凛看着她,郑重其事道。
姜荼歌倒是性子随意的笑了声。缓缓说道:“我确实得了一种怪病。”
“何病?”姜疏凛眸光骤然一凛当即追问道。
姜荼歌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诡谲,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病,不过从衢城坠崖过后,我便发觉我身体出了一些异样。”
姜疏凛听的仔仔细细,半个字儿都不敢疏漏,甚至眸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什么异样?”姜疏凛问道。
姜荼歌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开口道:“我与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兄长您是知晓的,还有赵氏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心中难免生了些怨气。也许是上次坠崖伤势未愈,又加上心思沉重,所以在那之后,我察觉我的身体在每况愈下,逐渐虚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