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歌当夜并未归家,留在了凤鸾殿,像幼时一般,窝在皇后身边,同她说说话。姜荼歌今夜极为安静,皇后知道她不曾睡着,心里再为太子担忧,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幼时她丧母时那样安慰着她。
第二日,前去赈灾的官员以及随行太医等人集结在城门前,皇帝亲率百官为太子送行。姜荼歌站在城楼上,一身红衣,妆容精致,遥遥与他对望。李玉琊冲她一笑,辞别皇帝,便率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往溯州方向行去。
姜荼歌回去,却见丞相府内多了一批人,领头的,正是太子身边的内侍太监明全。见到她,连忙行礼道:“殿下走时吩咐了小的,找了一些能工巧匠,为大小姐重修宴清楼。”
姜荼歌闻言,忽然有些想哭。宴清楼并不是全都烧毁了,只是她住的那栋木楼毁于一旦,像下人的卧房,厢房偏室库房等倒没有太大的损失。
秋和伤还没好,她去探望秋和时,终于忍不住哭了。秋和从未见她如此担心忧伤,却也不知从何劝起。
一连着两三日,姜荼歌连房门都没踏出过一步,也甚少进食。婢女们都十分担忧,甚至连姜华盛都来看过一次,可是她谁也不见。近日朝政繁忙,姜疏凛与姜华盛等百官忙的是脚不沾地。许是此事让姜华盛顿悟了还是怎的,竟还知道吩咐厨房为她熬些补身子的汤药。
到了第三日,姜荼歌收到了李玉琊的第一封信。是着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信上没有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安好。姜荼歌捧着信,终于睡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晚间姜疏凛一身疲倦回了丞相府。他已经好几日都在奔波,不曾得空回来。一回府便听闻姜荼歌萎靡不振的消息,正要去劝。可一打开门,她穿戴整齐,俨然要出门的模样,并不似婢女们说那般颓废。
她一身素衣,头发上只戴了一朵淡蓝色的珠花,不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娇弱了许多,没了平日孤冷清高的模样。
“你要去赵府?”知妹莫若兄。姜疏凛几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姜荼歌点了点头,苦笑道:“哥哥,我以前怨恨太深,所以不择手段,如今她既然没死了,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了。我得多做善事,广积福德,为殿下攒些福气。”
姜疏凛放了心,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他抬手摸了摸姜荼歌的头,鼻尖有些发酸,目光宠溺地叹道:“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吧,哥哥支持你。”
姜荼歌闻言,淡淡笑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施了个福礼,姜疏凛并未阻止。他们相依为命多年,这点默契总归有的。
马车停在了赵府的大门前,姜荼歌下了马车,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悲泣声。府内外挂满了白帆,迎风飘荡,四周的空气沉冷极了。姜荼歌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按理说大夫人死了,她应当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当时想,若是她死,自己岂不是要拍手称快。可如今,她并没有多少喜色。她只是担忧李玉琊,担忧的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却又无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