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臣安排的人,终于赶在了天亮之前率先出了城。果不其然,一出城门便被人盯上了。
而另一边,七沉二人护着游仲元师徒,从暗道离开。选了另外一条路,赶往溯州。
姜荼歌知道以她如今的身子,跟着他们一起去溯州,必定会成为拖累。李晏祁还苟活人世,她自然也不能死。
毒素发作时,果然异常痛苦。她的脏腑,仿佛被揪碎了一般,绞着疼,但她都咬牙扛了下来。
而远在溯州的李玉琊,情况也并不容乐观。
他虽然强撑着主持溯州大局,可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一个个痛苦而死,却没有任何办法。
溯州,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焚烧尸体的浓烟四处飘散,昔日繁华的都城再也没了生机。
游仲元在路上看到这一切,心情是沉重的。悔恨几乎填满了他的内心,倘若当时他早一些来到溯州,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呢!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姜荼歌坚信他就是那个能拯救溯州的人。
他不过是个游方散医罢了,虽然医术尚可,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治这些惟患瘟疫的人。
他游历回来,也听闻过溯州的情形,也知道岭州收到了波及。但若非亲眼所见,他怎敢相信眼前的人间炼狱,就是当初那个繁华鼎盛的溯州城呢!
马车缓缓停在了长史府门前,七余他们带上了丞相府的信物,但守门的官兵显然认得他与七沉,也没有查验,便放了他们进去。
李玉琊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接见了他们。
“草民游仲元,见过太子殿下。”游仲元客客气气地行了礼,对这个心怀天下的储君,显得极为敬重。
明真学着师父的模样,也行了礼。
“先生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李玉琊的声音有些虚浮,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眼睛浮肿,眼下透着青黑之色,俨然一副病入膏肓之态。
游仲元皱起眉头,问道:“太子殿下病了多久了?”
李玉琊想了一瞬,答道:“快十日了。”
“草民斗胆想为殿下看一看脉象。”游仲元当即道。
李玉琊撸起宽大的锦袖,将手放在桌上,温声道:“有劳了。”
“明真,把脉枕给我。”游仲元吩咐道。
李玉琊看向那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微微一愣,皱眉道:“还是请小友出去等候吧,我染了瘟疫,怕过给你。”
明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怕死。如果我因为惧怕不敢与殿下接触,那来溯州做什么?还不如躲在家中足不出户更加安全呢。”
李玉琊怔了一瞬,面上浮现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他抬眸看了一眼,见游仲元也没有说话,便也闭了口。
游仲元仔细替他检查了一番,叹道:“还在殿下以前身子健朗,自幼习武,否则若是寻常人感染了瘟疫,岂会如殿下一般还能行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