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阮念青站在腊梅树下,怔怔的望着满树灿烂的红梅,神情寂寥落寞。
昨日阮丞相无意中说起宁浩焱,提到他即将远行,阮念青许久才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乱了!
她意识到,即便她再怎么假装平静,也终是掩盖不住那平静底下的暗涛汹涌。
阮念青自嘲的笑了。
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又何止宁浩焱一个!
“红梅还在眼前灿烂,念青姐为何要吟这首伤感之作?”
宁薇轻迈莲步走近,听到阮念青孤冷的声音,忍不住出声宽慰。
阮念青抬起手帕,悄悄的按了按眼角,继而转过身,淡淡一笑,道:“再灿烂的花,终会落入泥地。红梅实在惊艳,忍不住有感而发罢了。”
虽刻意佯装轻松,宁薇还是听出了失落之意,她暗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执起阮念青有些寒凉的双手。
“红梅虽惊艳,却也不宜久观,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阮念青点点头,随宁薇走进了正厅。
两人落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正厅之中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种情形鲜少出现在两人之间,她们姐妹俩素来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像这样沉默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良久后,阮念青搅着手帕,低头轻声问道:“薇儿妹妹,宁二哥明日就要离京了么?”
“是啊,”宁薇暗叹了一口气,担心她难过,又出声安慰道:“终是会有这一天,念青姐莫要多想。”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就在宁薇再次想开口安慰阮念青时,阮念青再次开口了。
她声音极轻的喃喃道:“就算是为他担忧,我又有何立场,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甚是多余。”
宁薇:“…”
没想到感情之事,竟是阮念青的死穴。
看来不论是谁,遇到男女之情,也无法免俗。难怪有人说,世上最磨人的就是一个情字。
这时,齐玄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丝毫没有避讳,径直坐到了宁薇边上,自然而然的拿起桌上放着的瓜子仁糖糕。
“见过六皇子。”阮念青站起身,低眉行礼。
齐玄宸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便自由自在的啃起了糕点,将宁薇脸上露出的些许不自在忽略了个干净。
宁薇无奈,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作罢。
阮念青悄悄的打量了齐玄宸一眼,凑到宁薇耳边,轻声问道:“六皇子他是不是…”她没有说完,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宁薇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住笑意,一脸遗憾的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刻意要瞒着阮念青,只是她知道齐玄宸铁定不会离开,不想阮念青不自在,才故意让阮念青以为齐玄宸是个傻子。
果然,得到这个答案之后,阮念青稍稍放松了一些,没有方才那般拘谨。
宁薇道:“念青姐不必理会他,他听不懂咱们说话的。”
“…”齐玄宸吃糕点的动作顿了顿。
“哎 ̄六皇子平日虽不羁了些,却也不该受这样的活罪,真是天意弄人呐!”阮念青今日似乎格外多感叹。
宁薇:“…”
齐玄宸:“…”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继而默契地撇开头。
“今日晚膳一家齐聚,意在为二哥壮行,不若念青姐你也一起来吧。”
宁薇还是想让阮念青见宁浩焱一面,兄长的感情她无法左右,可她还是想让阮念青安心。
阮念青抿了抿红唇,轻声回道:“还是算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何必再多添烦忧!”
宁薇无言以对。
一旁的齐玄宸却是忍不住了,他停下伸向糕点的手,翻了个白眼。
“你这样伤春悲秋有何用?宁浩焱那个木头疙瘩不过是犯傻罢了,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上次你们在小树林什么都没发生吗?就算没有,孤男寡女的,赖上他有何难?”
宁薇和阮念青目瞪口呆之际,齐玄宸又道:“你若是有那个王雪柔的脸皮一半厚,早就拿下那个木头疙瘩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两女,自顾自的继续吃糖糕。
阮念青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宁薇,宁薇也傻愣愣的看着她,对视良久,两人皆忍不住‘噗哧’一笑。
伤感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