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你想为他们做什么?贺良死了,你找了他那么久,可找到了?还有那贺子皓,他估计早就烂在海沟里了,锦云…”
“够了!”于亦景突然打断于夫人的话,声音颇为严厉。
他转头将目光移向于夫人,“女子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娘,你以后只需听我的就好了!关于纳妾之事,你无需再说,我不会让莫名其妙的女子进我于家之门。还有,这一阵子城中不安全,未免奸细混进府中,娘你还是不要见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了!”
说完于亦景便穿鞋下榻,丢下目瞪口呆的于夫人,径直走出了院子。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向来孝顺的儿子,竟然用三从四德来压她!而且于夫人知道,于亦景此次并不是说说而已!
于夫人瘫坐在软榻上,许久才回过神来。
屋顶上,宁薇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方才见于亦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个愚孝之人,如今看来倒是看错他了!
在宁薇看来,于亦景方才的举动,并非不孝,于夫人如此拎不清,就是要对她说些重话,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呢!
许多人家之所以家宅不宁,最初的起因便是因为有那么一两个拎不清的女子,加上家主不作为,才会萌生许多悲剧。
看来,于亦景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当家之主。
宁薇笑了笑,悄无声息的跃下屋顶,朝着于亦景离开的方向追去。
……
于亦景走进院子一角,默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他小心的摩挲着这条绣着祥云的帕子,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只怕是会惊为奇迹。众所周知,于亦景从很小开始,便跟着贺良和于父混迹在军营之中。
八岁那年,他在海边戏耍之时,遇上落单的寇贼,与其斗智斗勇,将其杀害,自己也落下了一身伤。
他拖着寇贼的尸体回营,伤口加剧,军中大夫用鱼肠线为他缝伤口,都说他小小年纪,承受不了这样的疼痛,必定会鬼哭狼嚎。
不料,他愣是咬牙挺了过去,一滴眼泪也未曾流过。
后来他渐渐长大,期间经历过多次殊死搏斗,伤痕累累早已习以为常,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想要流泪的模样。即便是他父亲去世之时,他也只是神色悲拗了一阵,很快便恢复过来,撑起了于家门庭。
于亦景捏紧帕子,抬起头,看着幽暗的夜空愣神。
世人只以为他和锦云是两小无猜,遵父母之命定下婚媒,一切水到渠成平淡无波。
殊不知,于亦景在见过锦云第一面后,便悄悄将锦云视作了他的人。
为了让贺良对他另眼相看,他小小年纪便使尽心机,在贺良面前表现的格外优异,几乎不出一点差错。
为了引起锦云的注意,他仗着自己年纪小,有意无意向贺府的下人打听锦云的喜好,每每出现在锦云面前时,他都能投其所好,引她开怀。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锦云和他的关系愈发融洽,而贺良也愈发看好他,以至于为他和锦云定下了亲事。
可他并未因定下亲事而满足,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一心对锦云好。
锦云是他心中的神女,是他所有的追求。
都说于亦景从小立志消灭寇贼,殊不知,他之所以有这个志向,不过是因为锦云小时候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锦云说她不敢出府,害怕被寇贼抓去。
听到她这句话,幼时的于亦景心中萌发出了一个念头,他想要给锦云打下一个安全的生活之所,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此努力。
只不过,到如今他还没能做到。
在得知锦云在寇贼手上之时,于亦景几乎是瞬间便有了取舍,他只要锦云,其余的所有都不重要。
只是于亦景清楚,依锦云的性子,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想要用百姓的命换她的命,他若是真的打开了关口,锦云必定会一世不安。
寇贼给于亦景的那五日思考的时间,于亦景从始至终只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瞒着锦云一辈子!
他早已决定,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救出锦云!
只要锦云好好活着,他愿沉沦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也甘之如饴。
于亦景心中明白,锦云的失踪必定与文氏脱离不了关系。他此次假意迎合齐昶,就是为了得到回城的机会,在这七日之中,他要杀掉文氏,救出宁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