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不成?”杜康立即出声问道。
伍夫子看了杜康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眼神。
将挑拣好的茶叶放到一边,他语气平淡的回道:“有或没有,只有杜飘飘最为清楚。只不过,你别忘了宁沛芷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您是说这事与宁沛芷有关?”杜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肯定的,”伍夫子点了点头,斟酌片刻,沉声问道:“皇上为宁沛容免去了牢狱之灾,你可知道她如今的情况?”
自从抓捕杜飘飘归案的海捕文书发出,杜康立即失了分寸。
她一心想要求人救杜飘飘,哪里还有心思关注旁人?
“我…我不清楚,”杜康心虚的抿了抿唇,继而坦然认错,“是我错了,我甘愿受罚。”
如今的伍夫子是宁薇俯瞰京城的眼睛,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京城的动向。
如宁沛容宁沛芷这样与宁薇有恩怨之人,更是伍夫子关注的重点对象。
杜康跟在伍夫子身边,却连这对姐妹的情况都不清楚,这不是失职又是什么?
“既然如此,府中花园的落叶便交由你捡,半月为其。”伍夫子并未重罚,只是让杜康捡树叶。
然,处罚虽不算重,却也算不上轻饶。
伍夫子的府宅颇大,是当初献出医治鼠疫方子齐文帝所赐,伍夫子让杜康捡树叶,而并非是扫树叶,其用意是在磨练杜康心性,让她往后遇事不要如此急躁。
伍夫子清楚急躁之人成不了事。
杜康自然明白伍夫子的心意,伍夫子已有多回说她做事毛躁,她也清楚自己尚有许多不足。
只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实在难以改变。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伍夫子深谙此理,是以虽然尽心引导杜康改变,却也没有太过勉强。
他一直细雨润无声的改变着杜康,不知从何时起,杜康身上再无半点风尘气息。
如今她大方干练,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文人才有的淡雅之气,旁人只以为她是个家族落寞,不得已只能自食其力的姑娘家,哪里猜得到她自小混迹青楼?
杜康能有今日的模样,皆归功于伍夫子对她的影响,而她对伍夫子这位昔日才华横溢的才子,也难免暗生孺慕之情。
然,伍夫子虽身在下九流的坏境之中,却仍然保持着文人的气节和不凡。
杜康虽对其儒慕万分,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吐露真心。
此生能常伴伍夫子左右,为其效力,杜康已经心满意足。
是以,此刻伍夫子惩罚于她,她非但没有心生不满,反倒是甘之如饴。或许在她看来,伍夫子罚他恰巧代表着对她的重视。
杜康窃喜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重视!
伍夫子将沸腾的山泉水稍放片刻,待水温降低一些,这才抬手将其倒入放着茶叶的茶壶之中。
干瘪的茶叶遇水,如同注入了活力一般,一片一片舒展开来,先前干枯的颜色也重新变得绿意盎然。
茶香萦绕,伍夫子没有急着将茶倒出,反倒垂手静坐,闭上眼睛缓缓轻嗅茶香。
此时的他,一派淡定从容,优雅从骨子里散发而出。
杜康见了,如同心灵受到洗涤一般,只觉得连日来的焦虑尽数化为乌有,只余一片祥和宁静。
她收回想要执壶倒茶的双手,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伍夫子给她带来的平静。
片刻后,伍夫子缓缓睁开眼睛,倒上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放到杜康面前。
听到响动的杜康,也睁开了双眼。
伍夫子看她神情平静,欣慰的笑了笑,道:“现在你想明白如何应对杜飘飘之事了么?”
“应该先查清前因,确定飘飘所作所为有其原由之后,再向小姐禀告,请求小姐伸出援手。”杜康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伍夫子。
伍夫子听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六小姐是个重情之人,若你能说出个究竟,她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先前你如无头苍蝇一般,只知一味祈求她怜悯杜飘飘,却不知杜飘飘与她非亲非故,甚至曾经背叛于她,她根本没有理由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