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照规矩早些处置了就是。”霍震山摇手自去。
张清泉来到关押二人的小院,远远听见先前的锦袍公子叽里呱啦说着话。
似是在抱怨房屋鄙陋,吃食寝具也太寒酸,让小厮快些想办法。那小厮语气愁苦地劝慰自家少爷,还不知会被怎么处置呢,让他少说些话留点精神,好歹被卖出去的时候也光鲜些不是······
忽听得“哎哟”一声,那小厮吃疼求饶,大声哀求锦袍公子不要再踢了,后又是几声闷响,小厮哀声不停甚是凄楚。张清泉不屑地想着,果然是富户少爷做派,都这般地步了还不忘摆架子。大踏步走进院子,看守他们的严虎和邹长生忙放下手中酒杯笑迎上来。严虎道:“少寨主来啦,快来坐坐。”
“你们这是?”眼前仅见一坛白酒及两个酒杯,连一个下酒菜都没有,张清泉甚是不解:“也不弄点下酒菜。”
“嘿嘿,本来是弄了个烧鸡的,里边那小子道是他娘会出大价钱赎他回去,那只烧鸡算五十两卖给他了。”邹长生搓搓手笑,又说另外让人送的吃食马上就到,他和严虎两人见那两小子耍猴戏般闹个不停,权当看戏下酒了。
“你俩臭小子!”张清泉笑骂,又问二人可老实,严虎得意地道:“还算老实,那富家子顾前不顾后,有了吃食就开始摆他的少爷架子,根本忘了自己处境,我倒是很佩服他。”
抿了一口酒,张清泉吩咐道:“义父说照老规矩处置,联系好了就把人送走吧。”
“是!”严虎和邹长生齐声答道。张清泉起身离开,透过屋子小窗见二人果然意犹未尽地围着一堆杂乱的鸡骨头。果真是不知世事艰险哪,心底无比喟叹,竟有些说不出来的羡慕意味。
听着脚步声渐远,看守的两人全情投入酒菜之中,常译脸上恢复肃然神色。弹袍端坐在榻上,低声示意装作小厮的常寿可以休息一下了,两人装疯卖傻大半日也甚是辛苦,感慨竟然比军中操练还累。
“是您不习惯勾心斗角。”常寿将银针探过的茶水递给常译,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感慨地说:“别说,这茶水还挺好喝,青龙寨对俘虏挺好。”常译轻抿一口,点头道:“是不错,茶叶乏善可陈,应该是山泉水好。”两人吃过烤鸡后口渴,直喝了半壶茶水才停下。常译眯眼打量天色一眼,估计岑恪此时已经开始行动,将手枕在脑后小憩。
常寿坐在桌前无聊地把玩一根鸡骨头,自家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心底却总有些不踏实。依据打探到的青龙寨的行事作风,刚从京城出发时岑恪就装作富户家的管事在江州容城传出要买壮劳力的消息,常译一行人深入白虞山故意被俘,他会想法深入敌人内部,而常寿和另外三人则会被卖作苦力。那三个侍卫中有一人擅长勘探地形,纵然是被蒙了眼,凭借记忆也能轻易在茫茫大山中找出青龙寨的方位。众人内外呼应,只等常译打探到东西的下落,严阵以待的众人自会将青龙寨一举捣毁。此计划看似周密,但其实危险重重,且不说常译很难打进敌人内部,单是山匪会不会选择把人卖到江州就是一个未知数。
夕阳斜沉,常寿胡思乱想一阵,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百里外的江州容城,岑恪包下的最好客栈的天字号客房门被敲响,侍从将门打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陪着笑脸弯腰道:“劳您通报一声,岑爷想要买的人有着落了,四个身体强健的年轻汉子,明晚就在江边耿家画舫上验货。”侍从闻言道:“你稍候,岑爷在看帐,我去通报。”
“烦累您了。”男子点头哈腰道。
约莫一炷香过后,侍从道岑爷请他入内,引他进入房内,一身锦衣贴了两撇小胡子的岑恪正坐在一张巨大红木书桌后翻看账簿。见男人进来,岑恪抬手示意他坐下,又让侍从上茶。男人千恩万谢坐下,尝了一口茶后猛赞岑恪真是贵人手笔,自己还从来没喝过这样的好茶。岑恪温和笑道:“你喜欢就多喝点,听说你是有事前来?”
男人赶紧放下茶杯,扯扯衣角道:“您也知道,一般的牙行大多只有女人,没有这么多整齐的壮年汉子。这不自打得知您要买人,小的就知会了好多熟人,跟小的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个哥们儿和安州那边一个佟老爷的门子相熟,他告诉小的那门子说起佟老爷也是世代经商,手下好多走商熟手。现在佟老爷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子继承家业,只好歇了生意跟独生女儿一起去了京城过活。房产铺子可以租出去,留下的人手却是个麻烦,养着的话开支实在太大,所以就放出风声说要为几人寻个新主家,也不埋没他们那一身走南闯北的本事不是。”
“哦,你这一说到是凑巧得很。就是不知那几人是卖断了身契的吗,可别是什么不正当的路子。”岑恪意味深长地对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