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常译进到前殿,见皇帝身边的高湛带了四个小太监,正与了慈大师闲话。见到常译,撂下话头,拂尘轻甩搭在肘弯,呵腰道:“常世子,咱家有礼了。”咳嗽一声,朗声道:”武安侯世子,青州总兵常译接旨。”常译忙撩袍跪下,待高湛宣完圣旨,恭敬接下,颔首笑道:“竟没想到圣上赐下如此恩赏,明渊甚是惶恐,不知高公公可否指点一二?”
“呵呵,常世子青州练兵成效卓着,采购琉璃一事也深得圣心。圣上既有旨意,好生把差事办好也就是了。”
常译语气柔和:“是了,倒是明渊年轻,没见过大世面,想着京城防卫营一职可谓是举重若轻,生怕办不好差事惹了圣上不虞,故而······让公公见笑了。”
“呵呵,”高湛笑道:“常世子多虑了,京城防卫营统领一职确实干系重大,圣上也是多番斟酌才选定了您,还望您早些回京走马上任,以免圣上忧心哪。”
常译抱拳道:“公公放心,圣上既有旨意,明渊自不会闲散在外,这就下令众人收拾行囊,稍候即可回京。”
“那就好,那杂家就先回去复命了。世子记得明日进宫谢恩喏。”
“是,多谢公公提醒。”常译弯腰道谢,招手唤常寿近前,送上一个精美锦盒:“公公辛苦了,这是小小心意,还请笑纳。”另又送上几个颇有分量的荷包给四个小太监,此类宣旨本来就是美差,高湛甚是满意常译知情识趣,便也不再推辞,含笑告辞离去。
行至京城,天色已晚城门将闭,守城军士持了火把上前查看,常寿亮出腰牌朗声道:“武安侯世子奉圣命进京。”一个领头模样军士颠颠地跑过来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常世子啊,这么晚进城真是辛苦了。”常译端坐马上微微颔首:“有劳了。”那小头目赶紧呵斥手下:“还不快让开请常世子进城。”军士便也不再一一查验,放了一行人马进城。
直到最后一匹马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小头领才直起弯下的腰身。一个军士小心翼翼问道:“常世子这么晚进城干什么?”
“你管他的,今天高公公亲自出城宣召,常世子夤夜回城。总是上边有了动静吧,喻统领被贬离京,谁知道这位青州总兵会不会当下一任防卫营统领,恭敬点总是稳当些。”
军士甚是受教:“您说得有理,还好没有真把人拦下。”
头领点点头:“嗯,虽说按规矩入夜进城之人要严查,可人奉的是圣命,拦在城门口像什么话。你们当值的可得放聪明点。”
“是,小的知道了。再说这不还有您嘛,出不了大岔子的。”军士趁机拍马屁。
进了武安侯府,莫维维就歇宿在常译住处的西边跨院。火光下,小小的青萝两字掩映在茂密的绿萝下,莫维维不由得驻足轻叹。常译不解其意,转头看着她说:“院子是岑恪提前遣人收拾的,我的院中没有闲杂人等,你不必担忧。”
莫维维笑道:“我只是想起了几年前借居吴府时住过的采葛院,好笑那吴府附庸风雅行事却毒辣,今日又再次借居他人府中,心有感慨罢了。”
此前诸事常译心中有数,凝视着莫维维的脸庞,缓缓说道:“你不会再经受当年经历,且放心。”抬步引她进门,状似无意说道:“我并无姬妾,故而院中并无侍女,日常杂事都有岑恪常寿处理,你需要做的不多,只是也不便为你安排贴身侍女,你可会觉得委屈?”
“怎么会?”莫维维摇头道:“我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自己的事自己都能做,再说现在伤势渐好,除了不能动武,其他的都没什么了。”
常译说道:“那就好,先前夫人要往我院中塞人,你心思细腻,完全可以照顾我的寝居,明日我就向她报备一下,免得院子里进来些不怀好意的人。”
“这个,”莫维维闻言瞠目结舌:“我来当侍卫的,照顾您的寝居不合适吧?”
常译挑眉问道:“怎么不合适,先前有岑恪常寿,现在岑恪带了施磷他们回青州,常寿还要负责府外杂事。我手中人手有限,你总不能天天揣着手歇着。”
“那我相当于干了两个人的活,您看,一年之期可能减些?”莫维维腆着脸问。
常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莫不是你以为我身边记录在案的贴身侍卫能随意消失,十天半月想走就走?还有那个宋金刚,他貌似对你很感兴趣。”
“算我没说。”莫维维气嚷道:“天色已晚,卑职恭送世子。”
听出她郁闷无比,常译心情颇为愉悦,哈哈笑道:“记得明日寅时末刻来唤我起床上朝。”
“您还要上朝?”莫维维大吃一惊。
常译耐心解释道:“虽说我朝三品以上官员才要参加早朝,可明日进宫谢恩之后,本世子忝居三品武将之职,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清闲了。”
“是,卑职遵命。天色已晚,世子您早些就寝吧。”莫维维毕恭毕敬送常译出门。稍加洗漱后躺倒床上,心中总觉得吃了一个大亏,一年之期貌似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