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传入众人耳朵,抬眼望去,一身穿黑色薄甲的男子带了两骑打马行来。竟是从京城的方向过来,莫维维暗忖难道是奉命办差的武将。却见那人翻身下马,行到张夫人面前单膝跪倒:“母亲。”原来是张晋,莫维维侧身避开,听到张夫人温和笑问:“你不在衙门办差,来这里做什么?”
张晋声音低沉,恭敬说道:“雪大路滑,儿子担心母亲,看天色还要下雪,这就护着您回城吧。”张夫人点点头,随即说道:“这二位是尚宝司裴少使的公子小姐,先前在路上得了他们相助。”张晋闻言抱拳道:“多谢二位相助,在下张晋,改日再备礼登门拜访。”
卢钺回礼道:“张大人客气了,天色不好,您护送张夫人回京吧,就此告辞。”
“告辞!”
扶莫维维登上马车,卢钺小心翼翼骑马护在旁边,张晋目光瞧见那车帘轻晃,心中似落进了一片雪花,激起点点涟漪。张夫人揶揄道:“那位裴小姐面容秀丽不说,难得的是性子很好,并无京中贵女的骄矜之气呢。”张晋挑挑眉:“能得母亲赞誉,可能的确很好吧。”
“唉,可惜再好的都是人家的呢。”张夫人状似惋惜叹道,张晋浓眉微皱:“雪这么大,儿子送您回去吧。”张夫人点点头,在张晋的搀扶下上车,启程之际瞥见儿子笔挺的肩背,略有些心疼地想:也该有个知冷暖的人了。
夜里,宫里丧钟急响,朝臣立马换上哀服到宫里跪丧。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敏昱令内廷监处理正德帝丧事,自己在朝臣拥立下登基称帝,年号景元。全国禁一年宴乐嫁娶,皇帝则以日代月服丧二十八日,每日只打理些紧要政务。
腊月在一片缟素中悄悄来临,常译被封为护国大将军,皇帝钦赐了宅邸,一时间风光无限。靳玉华身为皇帝表妹,被封为乐华郡主。韦氏先前战战兢兢怕靳玉华秋后算账,却因常敬在宫变时付出的些许关心感动了靳玉华,侯府倒是一时风平浪静。常贺的身体却不是太好,一直咳嗽厌食,太医院束手无策,眼看人一天天消瘦下去,韦氏心慌去求常译:“侯爷好歹是你的父亲,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求你看在侯爷一直对你关爱的份上帮帮忙吧。”
常译眉心乱跳,韦氏之话何其诛心。先前侯府被陆秉忠查抄是因为岑栋擅作主张撤走了人手,事后他已不顾情面将岑栋送回了鸣山寺。转念想到韦氏此来甚为可疑,遂问道:“我又不是大夫,夫人为何道是要我帮忙?”
“这,你身为护国大将军,皇上器重,你肯定能请到最好的大夫。先前郡主拿了帖子请了太医来看,都没有个定论,莫不是她还记恨我吧。可是如果侯爷有个三长两短,侯府可就散了。”说罢掩面欲泣。常译思忖片刻道:“自从搬出侯府,我已多日未归,没想到父亲的病情严重至此。夫人且安心回府,待我询问太医院后再做打算。”韦氏期期艾艾回到侯府,常译吩咐常寿备马直奔太医院,太医院院首因为梅国公一事不满武安侯府,只冷冷地扔给常译一句话:常侯爷一命非得当年的宗太医与其师父联手方能救治。 转身离开,常译遣了常寿去侯府报信,道是自己将亲自去延请名医。常寿想要跟随,常译摇手道:“宗太医脾气怪异,此番我再有求于他,未必能得好脸色。京中事务繁杂,要信得过的人打理,你就不必去了。”想起将要离京多日,半夜又摸到了裴府。
莫维维斜靠在榻上绣荷包,屋内烛火跳跃,四角的火盆燃得旺旺的,她只穿了一件月白绣梅枝的夹袄,墨发披在肩头,远远看去分外文静。常译默默地看了半晌,莫维维福灵心至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惊喜,找了借口遣紫妍回屋歇着。已经习惯这样的吩咐,紫妍不知有异顺从下楼,莫维维冲常译招招手唤他进来。
常译轻笑:“夜会佳人被穷酸书生写了几百回,我今日可算再体验了一次。”
送个白眼给他,莫维维道:“常大将军事务繁忙,难得能想起故人来。”
“哪有,”常译抿嘴说道:“每天都要想你好几回的,只是事情太多抽不出时间。裴大人又将你珍藏在府中轻易不示人,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