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译心中冷笑,一个将陌薇视为弃子的人口口声声说什么皇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下凝神道:“陛下,卢将军气息越发微弱,微臣请奏立即为他换血疗伤。”
“好,常卿果然盖世英雄。讫玉大王,朕甚是忧心卢卿,未免留在这里影响你们,这里的一切就有劳你族中神医了。”
讫玉乐呵呵道:“感谢圣上信重,讫玉必定命最好的巫医为卢将军解毒。”
稍候便是南诏侍卫将明先生从厢房抬来,见过皇帝后与南诏王宫巫医细细交谈一番,最终确定由二人一同出手将卢钺蛇毒聚在一起,引出的同时再由常译为他更换新鲜血液。皇帝见几人商谈妥当,摆驾离开行馆,与讫玉在一街之隔的镜湖泛舟去了。
待到皇帝一行离开,常译朝明先生抱拳道:“先生知道我的情况,不知可有办法将我体内的毒聚在一起。”又苦笑一下:“总不能让卢将军染上那绝世毒药吧。”
明先生眉眼微抬:“大邺那么多人,常将军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何还要自告奋勇?你说内心愧疚,却是瞒不过我。”
“明先生所言即是,但这是皇上心意,常译不敢不从。”其中夹杂的若干内情,短短几句又怎能说清楚。常译沉声道:“事不宜迟,还请二位尽快出手,不要伤了卢将军性命。”
那巫医是讫玉心腹,大概知道常译身中紫魅之毒,见二人说完,上前拉起常译手腕细细诊脉。果是紫魅无异,心中叹息一番,当年紫魅配方被毁,传闻南诏已无成药在世,却是不知何人将此药用在大邺将军身上。想起自家大王话语里的蛛丝马迹,却是不敢确定与讫玉有无关联了。当下也不多说,吩咐手下将药水熬好,摆出一个大藤条箱笼,拿出里面的几个瓶瓶罐罐,非常慎重地将分量不同的药粉倒进药水。
粗噶的声音响起:“将药水饮下,再运行内力将体内那一股乱窜的邪气往丹田处引。”
常译接过药碗,正待饮下时外面传来一声断喝:“且慢!”
却是宗太医大步走进官驿,身后岑栋与小一正在艰难应对皇帝留下的侍卫。常译颇为吃惊,听得有人疾步奔来大喝:“什么人在南诏官驿放肆?!”那些侍卫见是讫玉身边的蓝凤,为首的道:“我等奉皇上之命在此守卫,这几人没有宣召擅自闯来,乃是对皇上不敬。”
“哦,是吗?我们初来之时皇上可是说过此地由我们南诏人自己做主,你们可是想要抗命?”
“这??????”那人如何说得过牙尖嘴利的蓝凤,只得诺诺道:“可是他们?”
“他们是我的贵客,你们只需要候着就是。卢将军的毒解完之后我自会向你们的皇上禀告一切。现在,你们不要耽误我们为卢将军诊治,退下吧。”
“是。”众人恨恨瞪了岑栋二人一眼,不甘心地退到大门口。岑栋朝蓝凤点点头,蓝凤得意道:“我就知道会有人捣乱,谎说肚子疼回来了一趟,还好吧?”
“知道你能干!”岑栋知晓她与岑进关系,面上五彩斑斓,也不知岑进那块木头怎么能喜欢这么跳脱的人。知她急着回讫玉身边侍候,倒也不多说,心思迅速回转到眼前的事情上。
正堂内,宗太医喝止常译。上前盯着他的眼眸道:“你,曾经说的,大志?”
常译苦笑一下:“当年的事情涉及的人都已经不在世,眼下我要对得起的是自己的良心。”
“良心?呵呵,我儿辅佐你父亲,弄得个死不见尸。你现在不思报仇,想的是以自己的性命救助皇帝心腹。你是想借机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
“不。他是因我而伤,再说,前辈不也是说无法解晚辈的紫魅之毒吗?”
“总之,我就是不允!”
“您放心,常将军不会有事的。”自从宗太医进门就大吃一惊的明先生见二人争执不下,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常译的真实身份。细看他果然与自己故交神似,只是那一双眼却是像极了当年的主母。怪不得初一见面就觉得熟悉,原来竟是故人之子。他微微闭眼苦笑,宗太医却在看清他容貌后愣在当场,须发乱颤:“你,你??????”
“多年不见,您身子可还好?”外人在场,明先生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宗太医老眼含泪:“好,盼了好多年,好??????”
一声轻咳惊醒骤然相聚心神不宁的二人,南诏巫医缓缓道:“他的心脉已经很弱了,要救人的话,就不要再耽误了。”
常译闻言忙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卢钺,让他好歹留着一口气等众人解毒。宗太医深深看了一眼明先生,抬起卢钺的手腕诊脉,片刻后神色沉重:“从没听说过京城附近有这么凶险的蛇毒。”
“应是为人所害,现在唯一的解毒法子就是为他换血。”明先生收起眼中濡目,冷静地道。